“阿彌陀佛~”
老和尚走上法壇宣了一聲佛號,夾雜著幾分梵音向四周擴散,原本還有些吵嚷的人群霎時間安靜了下來:“老衲乃佛門迦葉,今日有幸與諸位長安施主們共聚此地,便是一分因果緣法。”
“法,自有因果;緣,厝心有在。既逢佳節云游長安,老衲今日也愿與諸位施主們結個善緣。”
老和尚開口說的每一個字都夾雜著幾分精神波動,雖然聲音入耳有一種洗滌身心,去乏解疲的功效,但陳駿還是暗自運轉體內光球,將這份精神波動止于體外。
與此同時,陳駿的雙眸已然緊盯老和尚。這老家伙突然在長安街市出現,不可能僅僅只為結個善緣。
大概率是想做些什么,好提高佛教在長安乃至大唐的影響力。
畢竟這個時代的人還是很敬畏鬼神的,一些牛鬼蛇神裝神弄鬼都能騙吃騙喝,更何況是這么一個擁有大法力的佛門羅漢。
陳駿還記得數月前出征時,自己幫羅士信守住了洺水城后去了秦王大營,房玄齡曾提過一嘴救走蘇定方的道濟正是迦葉弟子。此刻老和尚自報法號,陳駿哪能不清楚對方身份,當即打算靜觀其變。
而老和尚的話語也沒就此打住,依舊在說著一些佛門趣事。就比如磨喝樂,是梵語直接音譯的名稱,但要說用漢話解釋,卻是‘化生’之意。
一樣的故事,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效果往往不一樣。
原本周圍那些湊熱鬧的長安居民想買磨喝樂,大多都覺得新奇有趣,又或者是聽說過曾經有大商人將這東西進貢宮中。
但現在聽迦葉老和尚一點點的把磨喝樂解釋清楚,卻是紛紛露出了真正的意動,聚在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多。
陳駿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心想不能再讓這老和尚繼續說下來,再任由他口吐蓮花般胡扯,那和在長安解釋開壇宣講有什么區別?
別說天子批沒批準這種宗教活動,陳駿還準備繼續去其他地方逛逛呢,哪有閑工夫一直聽他瞎掰扯。
陳駿正準備起身,卻不妨一襲白衣忽然從陳駿的對角人群中一躍而起,在空中滑翔了十幾米飄飄落在法壇之上。
等對方穩穩落下,陳駿臉上不禁掛起了一絲弧度。
他都沒注意到,殷溫嬌也來了。
當下目光向對面一晃,卻是瞧見了深藏人群中的李秀寧。
既然二女都在,陳駿也就樂得繼續看戲,也算是給殷丫頭壓陣了。
殷溫嬌在法壇前站定,右手一抖白衣長衫,便拱手道:“還請大師原諒在下未經首肯便擅自登臺,我自幼與佛法有緣,今日偶遇迦葉大師,卻是喜不勝收,才這般冒失。”
迦葉老和尚倒是養氣功夫極好,一點都沒責怪殷溫嬌打斷他說話,反而笑道:“施主與佛相見便是法緣,心中有佛,佛當自現。”
“可我從未見過佛,心中即便有佛又如何辨得?”
殷溫嬌嘴皮子功夫不差,當下反問:“但我想大師一定是見過佛的,可否趁今日,也讓我一了心愿?大唐如今安定天下,神佛理當眷顧大唐,眷顧長安百姓。”
“女施主此言,老衲明白了。”
迦葉這時點破了殷溫嬌女扮男裝的身份,當下頷首:“也是老衲上了年紀,絮叨了許多,忘了今日來卻是有一佛寶送與長安百姓。”
說完這句話,迦葉稍稍側身看向一側年輕僧人:“抬上來吧。”
說罷,四名僧人立刻轉身走下法壇。
不一會的功夫,從法壇后方扯下了橫掛著的幾塊麻布,露出了一尊差不多有半丈高的磨喝樂。
四人將磨喝樂抬上法壇,迦葉才繼續道:“女施主所求,皆在此寶內。但想見我佛,卻是要與佛門有真緣。”
殷溫嬌當即問道:“何謂真緣?”
迦葉道:“這一尊磨喝樂身上有針孔七處,誰能在二十息之內尋出針孔,并以我佛門金針渡入其中,緣法自會顯現。”
一邊說著,迦葉右手微微一張,一道肉眼幾乎不可查的小型旋渦隨之閃現,隨后七枚閃爍著金光的,比發絲還細的長針出現在他手心中。
“今日眾位施主皆可一試,不知可有人上臺?”
隨著迦葉詢問,周圍近千人當中很快就躁動起來。
長針穿孔,可不就是乞巧節最普通的比巧手段?
長安婦人雖說大多都身份不差,但會女工活計的可不在少數,甚至很多人在前段時間就摩拳擦掌的練習,等的不就是今日比巧獨占鰲頭?
殷溫嬌這時沒有立即開口,稍稍側身也看向了臺下。
也就是兩三呼吸的功夫,一位頭上插著一支玉釵的婦人躍躍欲試的開口道:“高僧,我愿一試。”
迦葉含笑道:“這位女施主,請。”
隨著婦人邁步走上階梯,從迦葉手中接過金針時,眼底不禁多了幾分緊張和虔誠。這可是佛法神力,她區區一介凡婦能拿在手中,還沒開始比巧就已經興奮的快暈眩了。
當老和尚低咳一聲,道了聲‘開始’,婦人連忙走靠磨喝樂,可這么一尊大雕像,若非真的是眼疾手快,哪有那么容易把幾個針眼準確找出?
足足四五個呼吸才找著第一個針眼,婦人右手夾起金針往前一送,倒是十分精準的把金針送入了磨喝樂體內。
只是穿針動作再快,要找著針眼并不容易,二十個呼吸很快悄然流逝,婦人也就只找到了三處針孔。
等二十息過后,三枚已經放入的金針自動射出,重新回到迦葉老和尚手里。
婦人見狀,只得遺憾搖頭。
那發絲般纖細的金針穿孔難不倒她,若能再多給些時間,她覺得自己肯定能把針孔都找出來。
可惜,迦葉此時已經開口:“這位施主略顯遺憾,還有誰要試?”
“我來。”
幾乎是問話落地的下一個瞬間,馬上有人自告奮勇的給出回應。
第一個上去的婦人都找出三個針孔了,這時上去一試難度幾乎減半。這是開口說話的年輕女子心底所想,但等她真正走上法壇,卻發現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在下面其實只看到了個大概,上來才發覺想要一眼精準找出三個穿過針的針孔依舊很難。
接過金針開始穿針,雖說是占了頭前婦人的便宜,但依舊倒在了第五針上。
緊接著又有好幾位婦人先后登臺,最好的一位也是遺憾的輸在了最后一針。
至于周圍男子,卻是沒人開口。
穿針之類的比試,實在不是大男人所擅長的。
當第八位登臺女子無奈退下,迦葉正要開口,一旁殷溫嬌往前跨了半步:“這一次讓我來試試吧,本姑娘不用二十息,五息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