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個奇怪的事，你聽了不要覺得我是瘋子。”明明關上衣柜的門，用手扶著門轉過身說，“你身邊有沒有一個男人，聲音沙啞低沉……怎么形容呢，像是砂紙上刮出來的一樣，而且喊你藍寶。”

　　“我爸啊，嗓子就跟被火熏過似的。”藍媚混不在意地說，可話音落下，終于意識到剛剛明明說了什么，“他說什么？”

　　“我意識消失之前，聽到他說‘藍寶回來’，怎么回事呢？”明明覺得不可思議。

　　“然后呢？”

　　“然后我就斷片了，腦子里是空白的，隔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明明回想起今天詭異的遭遇，覺得無法理解。

　　“還好我明天是要回去一趟的。”藍媚的臉上卻不見對明明這解釋不了的奇怪經歷的好笑或者輕視，肅然的臉上一臉凝重。

　　“我先去洗了，明天還要上班。”明明總覺得哪里是不對勁的，但一時半刻想不明白，不如先睡覺去。

　　嘩嘩的水聲響起來，新居的淋浴器比之前的好許多，水柱沖在背上激起一陣通泰，水溫合宜的洗澡水是解乏良方。就算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那此刻還是該好好享受溫水澡吧。

　　套上松松垮垮的睡衣，擦干了頭的明明在臺盆前吹干頭。終于想明白剛剛察覺到的那強烈的不對勁究竟是什么：第一次見陽錦明時那種魂魄離身的感覺，和下午如出一轍。

　　坐在自己床上，盯著房間里散發著淡淡清香的陽錦明指定讓李慕柳打的衣柜。問他借錢，算不算是個糟糕的主意？挺奇怪的，在木瀆被拿著欠條勒索的時刻，自己第一個想到求助的對象，居然是陽錦明。

　　周一的早晨，明明早早起床做了做了蛋餅，用奶粉沖了一杯牛奶，便是快手的早餐。

　　藍媚還在睡覺。終于有個像樣點的房間，應該會睡個懶覺吧。給她發了個消息：蛋餅在鍋里，自己熱了吃。

　　推開門下樓去上班卻想起昨天回來還沒有聯系過陸阿姨，又摸出手機發了條消息：回家前先去看下陸阿姨和劉伯伯吧，我們有點失禮了。

　　門房間里依然是劉伯伯的代班。明明點點頭，出門去。

　　周一的馬路總是更擁擠一些，今天提前了5分鐘出門，穩穩當當坐上公交車。投入到原來的生活秩序里，似乎昨天糟心的經歷都平淡了許多。

　　例會開完，章子涵指了指明明，看不出情緒地說：“來我辦公室。”

　　明明跟田荷對了下眼神，波瀾不驚地夾起筆記本跟上了已經走出會議室的章子涵。

　　“坐。”章子涵指了指自己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讓明明坐下。

　　“張浩鐸給的方案，你怎么看？”章子涵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斜斜看著明明問。

　　明明見他眉頭皺著，顯然是為項目發愁，捋了捋自己的思路，眼下除了接受張浩鐸的方案并沒有其他可能：“老大，恕我無能，除了能把產品概念寫得漂亮一點之外，對于彩妝真的一點技術基礎都沒有。問覺得眼下來看，張浩鐸的方案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他的東西我自然是放心的，可是……”章子涵停頓了片刻，低下頭想了想，抬起頭時眉頭皺得更緊了，“我們還沒畢業的時候，他就開始賣配方了，當時導師要求他暫停用學校實驗器材做商業開發，結果他不惜去外面租了地方，找甲方要了器材和設備去做，為此不惜得罪導師拿了個不好好的畢業成績。我問他為什么一定要做，他當時給我的回答是‘必須快點賺錢獨立’。這么多年，他發展得很好，錢更是沒少賺。但是我真的想不通他這么愛錢的人要做這不賺錢的生意，這幾個產品的配方賣出去足夠一個配方師好好過幾年的。”章子涵看著對面的明明，眼里不掩飾自己的迷惘。

　　明明自然知道張浩鐸是為了什么要賣這個人情給自己的，但是可以跟章子涵說嗎？想了想開口：“那我們先挑幾個單品，這樣既滿足明年有彩妝產品上市，也可以試試跟他的合作是不是可持續發展。”

　　章子涵點點頭：“我想來想去也只能這樣了。你約他吧，需要的話合同的流程可以開始走起來了。公司內部還需要匯報一下我們的上市方案，你準備下材料。”便坐在自己椅子上往后轉，這是他習慣的告訴下屬的方式：你可以走了。

　　“好。那我去準備。”

　　出了章子涵的辦公室，明明便給田荷使了個眼色。田荷跟上來，兩人默契地一前一后去了樓梯間。

　　此時的樓梯間一般是沒有人的。關上門后，明明輕聲說：“藍媚幫我找了家珠寶店去復原我弄丟的那對胸針，你幫我跟彤彤說，很快就會做好的，我很抱歉。”

　　田荷想要打斷她的話，卻被明明用手拉了拉自己的手，示意她聽下去：“是我的不好，彤彤是客氣，你千萬不要幫她來勸我不用做什么。”停了一下，接下去說，“老大剛剛找過我了，我們跟張浩鐸合作，先選幾個單品出來試一試。后面有一系列流程要走，你負責挑選單品，并且準備上會材料里這樣選品的理由，其他的我先來做，需要你協助的時候再告訴你。”

　　話音剛落，田荷果然忙不迭地接上她的話說：“彤彤是真的不需要你還，她跟我斬釘截鐵那樣說的，你何苦還要去托人又花錢？！”

　　“彤彤客氣大方是她把我當朋友，難道我就理所當然去利用朋友的客氣了？田荷，你不要勸我，我是一定要還給她的。”明明斬釘截鐵地拒絕，心下對這小朋友的體貼感動又唏噓，“周末你搬過來嗎？”

　　“我這兩天就可以搬啊，我今天帶了一床單被單過來的，下班跟你回家去鋪好，明天再帶點衣服和日用品，就可以搬過去住了呀！”田荷喜不自勝地匯報起自己的計劃，迫不及待的意味昭然若揭。

　　“好。”明明笑起來，怎么一個個的都不要過家里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好日子，便要和自己擠在一套不怎么豪華的房子里。

　　“走吧，回去工作。”

　　兩人從樓梯間里出來的時候，肯定是臉上愉悅的光彩太過招搖，遠遠的米迪看了便往地上啐了一口，小聲而冷冰冰地嘟噥：“都什么跟什么！還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哼。”挺著胸朝兩人面前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