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對,這種夢境太過真實,我們根本分不清到底哪段記憶是夢境,哪段記憶是真實的。我們現在是在夢里,這也只是一種假設,我們必須首先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夢里,這..這簡直就是一個死局!”
小玉的意思很清楚,我們現在正處于兩難的境地。
如果我們現在處于現實世界中,那么我們只能困在這里等死;可如果真的如我猜測那樣我們陷入了夢境,那我們又要如何逃出這個夢呢?像剛子說的那樣,自殺或者是一個選擇,可這就又回到了問題的開始,如何確定現在是夢還是現實?畢竟這個夢太過真實了,萬一搞錯了不是白死了嗎?另外我也沒有把握在巫術制造的夢中自殺,會不會影響到真實的自己。
剛子看起來已經徹底糊涂了:“你倆說怎么辦吧,我都聽你們的…”
小玉說道:“我們要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夢里,要找到一些佐證來證明?!眲傋诱f道:“要不實在不行,我扎自己一刀!要是疼的厲害就不算做夢了...這樣是不是可行?”
我心中一動:“刀...啊!不對!”我連忙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仔細觀察了刀柄,猛地靈光一閃:我為什么忽略了這個重要的東西?剛子驚道:“怎么了?”
我喜道:“咱們也不用自殺或者自殘來佐證了,手電和這把刀就是線索!”他倆都不解,齊聲問道:“手電和刀?”
我拿起幽幽亮著光的手電,向他們解釋道:“你們不覺得這太不尋常了嗎?雖然我對設備不精通,但還是知道這種高能手電是很消耗電量的,可我們卻連續用了將近好幾個小時的時間,這不是違背了物理定律嗎?而且我們剛才也吃了東西,但現在仍然是餓的前胸貼后背,很可能咱們是在夢里面吃東西而已,所以現實中還是很餓!”
“還有一件事,咱們自從進入了這個墓室,你沒有沒有發現,我們再也沒認出過任何一個文字!你們看這把匕首,匕首買來以后我曾經用油字筆在手柄上寫過自己的名字,可我自己的名字我卻根本就認不出來!你們知道嗎,人在夢中是看不懂文字的?!眲傋雍托∮褚矞愡^來,果然他們二人都說看不懂我的名字。
小玉思考了一陣子,說道:“難怪我們看到的那個玉簡還是鬼畫符似的,想不到這世界上還真的有一種方法能讓三個人做同一個夢,這真是不可思議!可就算大月巫或者神速姑再厲害,他那個時代的人是絕對想不到類似手電筒這種東西的,所以手電在這里就違反常識的永遠不會熄滅了。”
剛子喜道:“行啦行啦,就算你們說的對,還是老問題,咱們怎么出去?”
我心想雖然確定了我們是在做夢,不過想要從夢里清醒卻也沒什么太好的辦法。剛才剛子嘗試著自己打了自己幾個耳光,可這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剛子說道:“咱們拿著給自己一槍,說不定就破壞了大月巫的巫術呢。反正咱們是在夢里,也不會真的死?!?p> 我說剛子你始終擺脫不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命運,這不是簡單的夢,你確定在夢里死了現實中我們不會死?就算我們不會死,受傷也不好啊,用槍自殺也許有用,但同樣是咱們最后一個辦法。
剛子不服氣的說道:“如果夢里死了現實中也會死,那天殺的大月巫早就在他的夢里把咱們弄死了,何必把咱們困在這里?”不過他嘴上雖然這么說,還是放下了手里的槍,估計也覺得貿然自殺是一件不妥的事情。
忽然間剛子說道:“我知道啦,巫術就是邪術,我聽說童子尿好像是可以驅邪避毒的。老葉反正我是不知道,我的尿千真萬確是童子尿,要不我現在尿一些給你們來點...”
我心中一陣惡心,罵道:“這里有姑娘在你能不能有點素質?你那能叫童子尿嗎?你那頂多算是處男尿…再說夢里的尿又不是現實...”
小玉皺著眉頭說道:“你倆現在還有心情在這里鬼扯,咱們必須得在...”她話說了一半,忽然驚呼一聲,整個人臉上的表情變的十分驚恐,一只手指著我和剛子的身后。我心道不妙,一回頭之下,整個人的頭皮也是一麻,連忙后退幾步!
我們身后的角落里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坐著一個滿頭白發,身穿喪服的人,這人背對著我們,長長的頭發鋪了一地,干枯的手在墻上面比比劃劃的畫著什么!
剛子低聲道:“活了,活了!這...就是大月巫了吧!”他的聲音也有些發顫。
我心想這老妖怪早不出來晚不出來,非等我們參破夢境秘密的時候出來,這說明他是發現我們即將離開這里,然后現身阻止我們離開。不過這也反過來說明一件事,我夢境的猜測是正確的。
于是便說道:“大家別慌,只是在夢里而已,但是還是要小心,別著了他的道!”
剛子大著膽子喝了一聲:“喂,你是人是鬼?”我心說這問題問的也夠蠢的,我看了看小玉,她臉色蒼白微微搖了搖頭。
我低聲道:“先別緊張,我去看一下情況,你們兩個隨機應變?!?p> 于是我便靠著墻壁慢慢向那個“人”移動,想看看他要搞什么鬼。雖然是在夢中,但是我還是離他有一段距離,如果他突然發難,我也有反應的時間。
剛子說道:“老葉你小心點,別踩到他頭發上了!”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放心,暗想大月巫該不會是個女人吧?要不然為什么他的頭發怎么會這么長,不過這頭發已經灰白了,就算是女人也是個老太太,應該沒有什么需要害怕的…更何況是在夢中!
想到這里我的膽子大了一點,走的也更近了一點。手電照過這人身上的喪袍,樣式極其詭異,小時候在紙鋪從沒見過。我屏住呼吸,緩緩地把頭伸過去,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其實我腦海中已經想象出了無數個恐怖的畫面,同時也做好了心里準備,想象著“他”就算張著血盆大口,吐著長長的舌頭,七孔流血的沖著我笑,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這時他手上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察覺到了我,緩緩的轉過了頭...我看到他的臉,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這人臉很長,臉色極白,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他的臉基本可以分為兩部分,從頭頂到原本應該是鼻子的地方只有一個空空的黑色大洞,而五官都集中在了臉的下半部分,仿佛受到了擠壓。他的嘴是豎著長在脖子上面的,兩排又尖又密的牙齒突了出來,惡心極了!
我一動都不敢動,同時心臟猛地開始通通的亂跳,這他媽也太嚇人了吧,這整個一畸形的鬼臉!好在之前畢竟有些心理準備,還不至于驚慌失措,我們兩個就這樣對視著。
我突然有想到,難道這就是大月巫真實的樣子?
傳說中大月巫額頭上是有第三只眼睛的,這個圓圓的黑洞會不會就是他的眼眶,只不過這只眼睛后來被人摘了下來,摘下他眼睛的人很可能就是神速姑。
剛子叫道:“老葉,怎么回事?”說著也走了過來,一看到這鬼臉,剛子也嚇得大叫一聲,“媽的,這么嚇人!”
小玉緊張的叫道:“你倆先別靠近...”說完她自己想了想也走了過來,緊接著也是尖叫了一聲。
大月巫似乎對我們視而不見,又緩緩向墻面轉過了頭,繼續用干枯的手指開始繼續在墻上寫著什么東西。
“他...難道想告訴咱們什么事?”我對剛子和小玉說道。想到一個已經死了千年的人竟然用夢的方式來和我們交流,這種怪異的感覺令人難以形容。
我們三個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大月巫的手,他似乎在寫著一種特殊的文字??戳艘粫瑒傋訐狭藫项^說道:“我說老葉同志,小玉同志,恕我才疏學淺,這他娘的是在比劃什么呢,寫字?”
“很可能是在寫字?!毙∮裾f,“不過咱們是看不懂的,但這個符號,似乎和棺材中玉簡中的符號有些相似…不,不是相似,完全一樣!”
我知道這個符號肯定有著特殊的意義,雖然是在夢中,但是還是想要記住這個符號!于是我開始用心去記,小玉的手指也在另一只手上比劃著,看來也是想記住它。
正當我們聚精會神時,身后忽然爆發出“轟”的一聲,簡直震耳欲聾!我們嚇了一大跳,急忙回頭發現身后那口棺材里正向外冒著黑煙,于此同時,一具很多只手臂的死尸緩緩的從棺材內坐了起來,看起來正是壁畫中那八個侍衛組合而成的“尸體塊”!
這尸體有兩人高,身披金甲,他的臉是絳紫色的,皮膚干枯不堪,顯得無比嚇人!
剛子叫道:“媽的,這里葬的原來是哪吒!”
我哭笑不得,要說像吧,剛子說的還真是有點道理,因為哪吒也是三頭六臂的。不過這死尸可沒有哪吒那么好看,他的手臂很長,圓瞪著黑洞洞的雙眼,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們。
小玉顫聲道:“剛剛明明沒有尸體...怎么突然就出現了?”
我拉住小玉讓她后退,說道:“夢中之事不能以常理度之,看來咱們還是有一點猜錯了,這夢境中棺材葬的也不是大月巫,而是看守大月巫的八部侍衛,他就是這個噩夢的守衛!”
古尸渾身的金甲看起來锃亮锃亮的,一堆長在身后長短不一的手分別拿著刀槍劍戟各一把,正面的手里則握著一柄一人長的戰斧,斧頭比這人的腦袋還大。
就在此時“噩夢侍衛”猛地抖動了一下,像是被電了一下似的,我們三個人的心也同時跟著一抖。
而這時候之前一直在角落里面的大月巫也有了變化,他“嘩”的一聲,整個人如同是化掉了似的,慢慢的融入他所面對的那面墻,漸漸的消失不見了…
剛子喃喃道:“走了個大月巫,又來了個干尸,還有完沒完了!”那古尸呼的一下子直挺挺的站了起來,臉上似乎露出了兇狠憤怒的表情,他背后的手拿著武器搖擺晃動著,看起來像是個直立的大蜘蛛!
我拉著剛子和小玉往后退了一步,低聲說道:“別亂...”
話沒說完那古尸猛地發出了“嘶嘶”的怪叫,提著大斧沖著我和小玉就是兇猛的劈了過來!
好在我一只屏氣凝神的提防著,千鈞一發之際連忙一把推開小玉,我借著反力快速閃開,最后一剎那躲開了這記兇險的巨斧。那斧子砸在了地面上,石屑紛飛,刮得我臉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疼還是什么感覺,反正很奇怪。
那古尸毫不停留,提起斧子沖著倒在地下的小玉劈了下去,小玉倒在角落里難以起身,不由得慘叫一聲,只能眼看著斧子劈在自己身上!
雖然知道這是在夢里,但我還是不能眼看著小玉被劈死,我大吼一聲,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原地一個俯沖拉住了那古尸的雙腳,猛地前推,想讓它失去中心。
哪知道那古尸力量奇大,我如同推著兩根銅柱似的,根本紋絲不動。那古尸轉身就是一腳,雖然被我雙手擋住,但整個人還是被踢飛了出去。
小玉借機繞道石棺的另一邊叫道:“雨瀟哥,快往這邊跑!”剛子也沖我叫道:“老葉別死撐了,趕緊他媽過來!”說完他沖著古尸開了幾槍,連連叫罵,可古尸卻渾然不覺。
我捂著胸口一點點的蹭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哪知道無意中腳下踩到了一塊尖銳的石頭碎片,也是該著我倒霉,立刻滑倒直接摔了個大馬趴!
那古尸“嗷”的一聲,瞪著大眼舉起斧頭瘋了般向我沖過來,我大驚之下從他雙腿間空隙鉆了出去!然而背后卻被斧頭背面撞了一下,一時間也不知道是疼還是什么,只覺得周身百骸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這屋子原本就不大,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揮舞著比自己還高大的戰斧斬來斬去,我們三個人很難躲閃。估計再來個幾下,我們就得玩完!
然而那古尸卻突然停下來,直挺挺的面對著大月巫消失的那個墻面站著,隨后忽然間發出瘋狂的怒吼,讓我再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剛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拿起手電沖著那古尸晃了一晃。那古尸渾然不覺,仍然是面對著墻面一動不動,像是在閱讀!
剛子沖我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他好像在看剛才大月巫寫的東西,咱們趁機干他娘的!”
我把心一橫,反正在這么小的石室躲是躲不掉的,還不如放手一搏,就算死了也是在夢里死,現實中又未必會死…于是叫道:“抄家伙拼了!”
剛子一拉槍栓,說道:“開整!”我一把拉住他悄悄說道:“咱們爭取打它后心,你從側面包抄!”
這么做是因為一來人的后背要比正面身子脆弱得多,練武之人都有“胸如井背如餅”的說法,后腦骨也比額頭脆弱;二來后背也更不易防備。我這么做也是姑且一試,實際上也不知道這個方法對古尸管不管用。
剛子一點頭,像一道影子似的快速躲在了墻角,我連忙站起身,那古尸本來背對著墻壁,此刻頭顱突然間來了個180度轉彎,一下子變成正對著我了!
我沒想到這古尸還有這種花活,一緊張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邊擠眉弄眼的示意讓剛子靠過去偷襲,一邊拿起手電對著古尸一頓亂照來吸引他的注意力,沖它罵道:“你他媽瞅啥?說你呢,不服單挑!”
那古尸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嘴慢慢的長大,而且越裂越大,下巴都快貼到了前胸!而且眼睛也越來越鼓,忽然間猛地一噴,一股濃重的黑霧四散開來!我耳邊一陣嗡嗡的聲音,就感覺滿手滿臉都如同被狂風裹著沙粒吹襲似的。
一時間我鼻子嘴上都被封住了,同時身上火辣辣的疼,我仔細一看,這哪是什么黑霧?而是密密麻麻的小飛蟲!
我生平最怕的就是這種密密麻麻的東西,頓時魂飛魄散,連忙就地打滾想驅散蟲子。
石室里面黑壓壓的一片,我看到蟲子似乎又纏上了小玉。這時火光一閃,槍聲想起,我知道是剛子已經開槍了。但此時我根本睜不開眼睛,只能是手腳拼命的揮舞趕走這些小蟲。
混亂中手電似乎也掉了,周圍一團漆黑。就聽剛子喊道:“老葉!小玉!這他媽什么東西!”
我根本沒法說話,周圍的小蟲噼里啪啦的往我臉上打,還往我耳朵和嘴里面鉆。我一時間只覺得渾身無比的癢,心想難道今天我要被這些小蟲咬死了?現在最擔心的是,死在夢里的話會不會現實中就真的死了?
小玉和剛子也是不停的慘呼,我大叫著他倆的名字,求生的本能讓我往能夠遮蔽的東西就往里鉆。這時雙手摸到了棺材,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鉆了進去,這里畢竟四周有著石壁,可以減少小蟲的攻擊面積。
我拼命喊道:“你們兩個來棺材里面躲一躲!”只說了一句話,嘴里就又鉆進了不少小蟲,差點讓我窒息。
剛子和小玉聽見了我的聲音也先后鉆進了石棺,這石棺倒是十分寬敞足夠我們三個人躲起來,進去后我們三個人一起背靠著石棺的另一面用腳合力把棺蓋子合了起來。猛然間我就聽見石棺外面一聲震天巨響,像是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聲。
這巨響消散還沒超過一秒,我就聽見一陣“嘿嘿嘿嘿”的奸笑聲,那聲音陰邪至極,讓人聽了只覺得寒入骨髓!緊接著,一陣陣“嗷嗷嗷嗷”憤怒至極的震天怒吼,我們三個人躲在石棺里面渾身發抖,緊緊抱在了一起!
我脫下外衣,撐起來勉強護住我們三個人的頭和臉,可還是有許多小蟲順著縫隙鉆了進來,我渾身被小蟲咬得麻痛的厲害,被蟲子包裹著,煩悶欲死!
真不知道這噩夢要何時才會終結!
黑暗中就聽見一個沉重的腳步聲緩緩向我們靠近,顯然是古尸無疑,最后它停在了我們三個人旁邊。它的力量我是見識過的,如果那接近兩人高的巨斧劈下來,我懷疑這個石棺能不能承受得住。如果黑巖也頂不住,毫無疑問我們三個人一下子就交代了。
古尸此刻發出了“嘶嘶”的聲音,我感覺到它已經緩慢的舉起了巨斧。我深吸一口氣,只等著這最后一下,讓一切終結。
然而等了一會,這斧子不僅遲遲沒有砸下來,棺材外面卻傳來一陣傷心至極的哭聲,這哭聲難聽至極卻又讓人悲傷至極,仿佛是積壓了千年的傷感一下子傾瀉而出一般。
我聽得心中一酸,差點也掉下淚來。這哭聲仿佛直鉆進人的腦子里,我捂住耳朵可仍然悲從中來,小玉已經開始忍不住放聲大哭了。
與此同時,一個威嚴的聲音飄散而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我心頭一震,這是《道德經》的開篇,乃是天下道學總綱,講述的是“有、無”和“虛、實”之中的奧妙玄理,這聲音自有一股凜然之威,讓我整個人都清醒了一些,可這是誰在說話?
還沒等我想透這一切,就覺得周圍的聲音卻越來越縹緲,突然感覺到身子下面一輕,整個棺材似乎下沉了一般。
我一愣,呼的一下整個人就掉了下去!我就只感覺自己一直下落,在黑暗中墜落,那種感覺很是奇怪,整個人輕飄飄的,到后來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