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追出門去,發(fā)現(xiàn)“死尸”已然不見了!老楊則躺在地下一動不動,我大驚,他不會死了吧?
這時剛子也勉強(qiáng)支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老楊的心跳,吁一口氣:“沒事!只是暈過去了。”
我看著地下的獵槍,知道多半是老楊聽到我剛才的求救聲,所以拿著槍出來看看情況,也因此救了我們一命。
我們連忙把老楊抬回了他的值班室,讓他躺在床上休息。
剛子一直在給老楊掐人中,我則換了身老楊的衣服,然后給他搓腳心,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算是還了陽,猛地床上長舒了一口氣。
我和剛子異口同聲道:“醒了!”
老楊轉(zhuǎn)醒了過來,眨了眨眼睛,忽然蹬腿起身叫道:“唉呀媽呀!詐尸啦!”說著起身就要往屋子外面跑。
我心想不好,這人剛受了傷,再受驚怕是不妙,而且這事如果鬧大了對我和剛子怕是也有麻煩,就趕忙拉住他:“你胡說八道什么呢?什么詐尸,你說話可不能不負(fù)責(zé)任啊!”
老楊被我一喝果然還是虛了,說道:“我親眼看到白天抬過來的死尸掐你脖子,而且中了我一槍還能跑,活人干不出這事啊!”說完他又害怕了起來,整個人打著哆嗦。
剛子看出老楊有些動搖,便緊接著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那可不是詐尸啊,老楊,如果我和葉同志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人或許壓根一開始就沒死,很可能是故意裝的,說不定是來偷東西的…”
老楊不信任的看了看我倆,撓了撓頭:“不可能啊,值白班的同志把人抬過來的時候我也看到了,那分明是個死人啊?再說這么多年以來這里還沒來過賊…”
我微笑搖了搖頭:“如果誰都可以看出來,那還要公安干什么呢?你放心吧,我們兩個去公安報案,你快查查丟沒丟什么東西!你這一槍打傷了他,估計還能得個嘉獎什么的…”
老楊撓了撓頭:“可我明明打中了他……”
“子彈只是蹭破了一層皮,又不是直接打中了,所以只是皮外傷!”剛子一本正經(jīng)的開始胡說八道。
這個值班的老楊看起來沒啥文化,也沒見過什么大場面,聽我這么一說就有點不知所措了。
我剛才故意提醒他開槍的人是他,畢竟這種事,真追究起來誰開槍誰就有責(zé)任。到明天肯定有人會問他為什么開槍,而且尸體為什么沒了,他根本沒法解釋。
如果解釋說詐尸了,他開槍是去打奔跑的尸體,那估計怎么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我和剛子繼續(xù)說這人絕對是賊沒錯,一直說的我嘴冒白沫,到最后我自己都有點相信我說的話了,老楊也終于點頭答應(yīng)回到值班室清點丟沒丟東西,另外還得做一些報案的準(zhǔn)備,畢竟丟了一具“尸體”也不算小事。
等我們做完善后,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半夜兩點了。
剛子說道:“要不你先回學(xué)校,我再去找找那尸體,雖然這事不怪咱倆,可總不能讓他就這么在外面跑著吧。”
我說不行,現(xiàn)在這么晚你一個人回去太危險了。更何況這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上哪找去,還是等天亮了趕緊先回去算了,明天白天公安來了他們自然會處理。
剛子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對我說道:“老葉,以前我是不信邪的,可這回咱們真是見鬼了。”
我無話可說,感覺說什么都很無力,原來的世界觀簡直都快被顛覆了。
但我心中一直存了個疑團(tuán),這個“死尸”總給我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和我所見的所有尸體都不太一樣。
按照老人們的說法,無論是詐尸、僵尸還是什么其它的,都絕對沒有這么靈活的身手。
我對剛子把我的想法說了,剛子對我說:“我其實也覺得他不是詐尸這么簡單,剛才我和他一交手就覺得不對,那種靈活絕對不是死尸能做到的。他顯然是會功夫,招式進(jìn)退有度。我懷疑那人其實根本就是個活人,一直在裝死糊弄我們呢。我聽爺爺說過,有一門閉氣的功夫,如果修煉成了火候就能讓人處于假死的狀態(tài)...”
我搖了搖頭:“那我還是寧可相信詐尸吧!你說的那個我也聽說書的說過,不過白天你也看到了,咱們把他從水里撈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皮膚是鐵青色,還散發(fā)著水臭味,哪門功夫裝死也不能這么像啊。”
說完我倆沉默了一會,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繼續(xù)睡也是不太可能了,我估計自己一躺下就得做惡夢。
好不容易熬到三點多,雞也叫了三遍,天要開始亮了。
我對剛子說:“咱倆還是回到縣里看看有沒有事情發(fā)生。這‘尸體’逃脫了,我心里總是很不踏實。”于是我倆和老楊借了自行車,摸黑騎回了縣城學(xué)校里。
剛回到學(xué)校,我就發(fā)現(xiàn)門口摸黑站著好幾個住宿的老師,一開始我以為我倆的事被他們知道了呢,結(jié)果打更的老杜頭告訴我:我的屋子被盜了!
剛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哎,像你這么窮的人竟然也有賊惦記...”
我哭笑不得,因為我的宿舍除了幾本書和一些教案以外,最值錢的就只有一個暖壺了。
話雖如此,我還是馬上回宿舍查看。結(jié)果我回到屋子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這屋子哪是被盜啊,簡直就像一枚榴彈在我屋子里面爆炸了!
我的被子都被一寸一寸完全割開,里面的棉花四處分散;擺在桌子上的書與筆記殘破不堪,衣柜里面的舊衣服也被撕成了碎片……
甚至墻上都被用刀密密麻麻的劃了許多道子,像一張滿是傷疤的臉。至于其他的物件,也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老杜頭問我丟沒丟什么東西,我搖搖頭:“我自己的東西其實也沒數(shù),又沒啥值錢的東西,就幾件破衣服還穿了好幾年。對了老杜,你最近看沒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人來過學(xué)校?”我問這話其實也是隨口一問,壓根沒指望他能知道誰偷了東西。
誰知老杜頭一拍腦門說道:“你一說我想起來了,有一個滿臉黑痣的人連續(xù)好幾天在校門口不懷好意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了,你這屋子里的東西多半是他偷的!”
我和剛子同時驚呼:“滿臉黑痣?”
老杜頭被嚇了一跳:“對…對啊,滿臉黑痣?怎么…怎么了,你們難道認(rèn)識?”
我腦袋嗡的一下炸了,連忙問老杜頭這人是什么樣的。
老杜頭回憶了一下,然后說這人除了滿臉黑痣以外他的臉色還很白,像是剛從牢里面放出來似的,其他的就沒看清。
我心里一陣惡寒,曾經(jīng)有過滿臉黑痣的人來過學(xué)校?這人該不會是白天淹死的那個吧?
我和老杜頭又反復(fù)確認(rèn)了幾次,老杜頭一口咬定那人的確連續(xù)好幾天在校門口轉(zhuǎn)悠,看來明天有必要和公安匯報一下。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老杜所說這個人和我遇到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真是的話,難道他生前就盯上我了?那么這次宿舍進(jìn)賊其實是這個人“詐尸”以后,從公社逃跑然后直奔我的宿舍了?
想到可能有一個“詐尸”的人盯上了我,我頓時感到胃里一陣翻滾!
等他們走了以后,我和剛子開始商議此事,都覺得這事如果說是巧合很難讓人相信。
但如果是往邪門的方向去想又有點太過了。說不定一切真的只是巧合罷了,畢竟臉上長痣又不是多稀奇的事,況且進(jìn)我宿舍偷東西未必就是“黑痣人”,想到這里我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杞人憂天而已。
我盤點了一下宿舍的東西,也確實沒什么可丟的。前幾天屋子漏雨發(fā)潮,大部分書和教案我都扔到剛子他屋了,這下因禍得福連明天上課都不會影響了,我和剛子簡單收拾收拾,我就索性住在他那屋了。
第二天一早我立即去了趟派出所報案被盜,公安問了一些情況,又問我得沒得罪過什么人。
我說我一外地人能得罪誰啊,除了學(xué)校的老師,我都不認(rèn)識誰。他們問了大概一個小時,最后記了些筆錄,說有問題會再來調(diào)查。
我心想這種沒頭沒尾的案子多半是沒辦法破的,于是順便打聽了一下爪子河那邊溺死人的情況。
可奇怪的是,公安這邊竟然不知道我說的事,根本沒人報案有人溺水。
我憂心忡忡回了學(xué)校,又提心吊膽的過了幾天,然后托朋友打聽了幾次公社那邊丟尸體的事。
結(jié)果說是丟尸體的事好像因為沒有證據(jù)已經(jīng)沒法處理了,畢竟小鎮(zhèn)上沒有一家報過失蹤人口。公社這邊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壓了下來。
周遭就像是完全沒有發(fā)生過這件事一樣,以后也沒聽說哪家死過什么人,一切平靜如昔。
這讓我有時都會懷疑:那一夜恐怖的經(jīng)歷會不會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不過后來證明,一切發(fā)生之事定然有其來歷,也必然會有個結(jié)果,當(dāng)時我只不過是當(dāng)局者迷罷了。
我慶幸自己當(dāng)時沒有深究這些事件背后的細(xì)節(jié)和惡意,否則就不得不提前面對我注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