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七月,白日里太陽如火一般,即使到了夜晚,也全是白日積存的熱氣。空氣中悶熱卻又帶了些潮氣,黏糊糊的讓人只想泡在水里。
周顯抬頭,昨日明亮的月亮今日卻隱在了烏云之中,天上黑云越積越多,真應了今日風雨欲來的情勢。
雖然答應了白翊,可周顯卻知道,凝血是沒那么好對付的,身為凝血的一員,他見慣了死士。
周顯看著桌上的藥,還是用工具裝在了牙上,這是絕命的藥,也是保命的藥。服用不出半個時辰,就會進入假死狀態,最好的大夫也只會做出內衰而亡的結論,可若是十二個時辰之內不服解藥,假死就變成真死。
但愿不會用到吧,周顯默默的想。
一聲驚雷之后,大雨傾盆而下,天空中閃電將一切點亮,然后立刻暗下去。
【主人,他們來了。】
他們來了
房門開著,雨水從房檐流下仿佛掛了一層水幕,周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門口。寂靜的院門擋不住府內其他位置傳來的喧嚷,這注定是個不眠夜,經此一役,白府與越王府必會徹底撕破臉。故事背景中,越王會最終登上皇位,那時他重生自然不會對竹曜也就是他做什么,可白翊呢?周顯突然不可抑制的害怕起來,白翊可能會死,就像……上個游戲被喪尸王殺死那樣。
周顯不敢想,出去吧,起碼不會連累白翊,這于他不過是個游戲,于白翊,可能卻是完整的人生。
想到這里,周顯起身,大雨瞬間打濕了他的衣服,在這樣的雨水下,他亦睜不開眼睛。
“跟我走。”
不待周顯抹一把臉,一個人突然攥住了他的胳膊,他抬頭,一身黑衣打扮,不是凝血的人,也不是白府的人。
“你是誰?要帶我去哪里?”周顯掙扎了一下,可無奈武功被廢,對抗有內力的人就如同以卵擊石。
“離開信陽。”
周顯一個側身,到底甩開了那人的控制。離開信陽,這究竟是哪路人馬,且不說這個人他根本不認識,就說他游戲系統離開信陽就游戲結束,他此刻就不能束手就擒。
周顯打起精神,可不過幾招,他便落了下風,琵琶骨隱隱作痛,氣血仿佛倒逆而行,竟生生吐出一口血。還不待他再行反抗,眼前人竟然憑空消失,之后便是脖頸傳來的劇痛,周顯眼前一黑。
雨依舊在下,大雨和黑夜掩蓋了來人的身影,那人扛著周顯,消失在水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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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的人尚不知后院保護的人已被擄走,兩方人馬你方唱罷我登場,在這雨夜,上演了一場亂斗。雨越下越大,雙方雖僵持不下,可到底凝血憑借人數優勢勝了一籌,等到冥親自到來的時候,這場亂斗已經到了尾聲。
“白爺,為了凝血的一個逃奴,您可真是興師動眾啊!越王無意與您為敵,勸您不要負隅頑抗,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只有鼠輩才會躲在面具后面,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越王竟派了這樣一個說客嗎?”
冥并不惱怒,他已經不是那個被挑釁就會怒不可揭的時候了。
“執迷不悟!”
說罷,凝血的人不再有顧慮,場面變的越發血腥起來。
“白爺,任憑你千般本事,天下第一,可別忘了,這里是信陽,是越王的領地。百年大族又如何,與皇家對抗,你是想造反嗎?”
被大家長的身份束縛,白翊就不能只考慮一個人,可要讓他主動讓開,也不可能。
“冥尊!”
正在雙方膠著之時,一個身穿黑衣的人突兀的出現在戰局之中,冥看著來人,臉色陰了下來。
“找到竹曜了,似乎有第三方人馬加入進來。”
“幾路人馬我不管,派人,帶回竹曜。”
“遵命!”
與此同時,白管家也急匆匆的跑過來。
“我們被偷襲了,人被帶走了。”
白翊深深地看了白管家一眼。
“為何現在才知道。”
白管家低下頭,“守衛都被打暈了,才醒過來就立刻來報了。”
“我們走!”說罷,帶著人立刻出發。
白管家抬起頭,看著白府主人離開的背影,也不說話,獨自在這漆黑一片的雨夜,隨著閃電的出現,身影忽明忽暗。
許久,仿佛喃喃自語。
“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了……”
一聲驚雷,語音消失在巨大的聲音中,下次閃電來時,那里已然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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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個簡單的任務,陸甲作為殺手其實不想接這種擄人的活,可冥尊是凝血之主,他不能反抗。帶走人比他預想的要簡單,白府的護衛對付普通江湖中人綽綽有余,卻根本阻擋不了他。
本以為會一切順利的將人帶出信陽,卻沒想到,他的身影早就暴露在王府暗衛的眼睛里,那群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有時比殺手更有耐心。
索性只有三個人,在這些人特殊信號發出之前,還有一線生機。陸甲也想活,可接了這個任務,一旦失敗,只有死路一條,他甚至可能說不出他是冥尊派遣的就會死無葬身之地。這是殺手的宿命,只能拼死一搏。
三個暗衛并不難解決,可終究信號還是被放出,當被大批凝血的人包圍的時候,他知道大勢已去。他看見冥尊在一邊的山坡上高高在上的俯視,便知道一切都完了,若是他再小心一點,是不是會成功。
體內傳來劇烈的疼痛,毒提前發作了,他看著冥尊略微有些憐憫的眼神,緩緩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