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虞關以南十里處,一支兵馬在此嚴陣以待。
而這支隊伍,足有三千人!
三千人全副武裝,一身漆黑的甲胄,人人手中都握著特制的長槍,寒光爍爍。
這是一支重甲部隊,專門對抗騎兵的重甲部隊!
而此時,正有一人騎在馬上,在給這支部隊訓話。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鹿虞關守將,劉紹。
“兄弟們,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咱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劉紹已然年近五十,兩耳招風,雙眼如鈴,一臉濃重的絡腮胡子,整個人顯得粗獷至極,與他個人性格正是相得益彰。
“本將得到密報,將有五百賊兵沖擊鹿虞關,爾等可愿雖本將,殺他個片甲不留?”
這些軍卒顯然是訓練有素,聽到他的問話,全都毫不遲疑,齊聲喝道:“諾!”
聽到只是五百賊兵,眾將士當即心中就有了底,他們可是有著整整三千人!
“很好,不愧是我劉紹手底下的兵!兄弟們放寬心,大公子有令,此戰若勝,人人賞金十兩!任何人,每誅殺敵軍一人,賞金百兩!”
劉紹雖然是個莽夫,但畢竟帶兵多年,對于一些基本的鼓舞士氣之法,卻還是清楚的。
果不其然,聽到如此重賞,所有兵士高呼道:“吾等誓死追隨將軍!”
見軍心可用,劉紹黝黑的老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滿意之色,隨即便開始下令,讓部隊埋伏起來。
“將軍,既是有賊人沖擊關隘,為何我們不據城而守,反倒要在這里埋伏?”
所有人埋伏妥當之后,一位副將才奇怪地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在這副將看來,鹿虞關城高墻厚,而且還有諸多守城器械,莫說是五百賊兵,就是五萬賊兵,一時之間想要攻破也是絕無可能!
可是自家將軍卻舍棄了堅固的堡壘,跑出來埋伏,豈不是有些畫蛇添足?
劉紹斜睨了他一眼,冷聲道:“你懂個屁!該你知道的你自然會知道,不該知道的就別多嘴!”
他雖然粗莽,但畢竟也知道襲殺長公子是何等驚世駭俗的大罪,所以是不會公開告訴任何人的。
否則的話,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將來萬一流傳出去,都可能釀成大禍。
那副將被劉紹這么一聲呵斥,頓時低頭認錯,不敢再追問。
不過不只是他,這整個三千人的隊伍,人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相同的困惑。
……
鹿虞關以南二十里外,打著“柳”字旗的隊伍還在前進,不過趕路的速度已經慢了許多。
這是柳晨風做的部署,因為越來越接近鹿虞關,他心中有所警惕,所以命大部隊減速行進,另派了十人斥候小隊在前探路。
這時,卻見五騎從前方趕來,來到隊伍前端停下。
“前路如何?”柳晨風開口詢問。
那五騎中的領頭者高聲答道:“少將軍,前方五里并無可疑跡象!”
“知道了,你等回歸隊伍。”柳晨風對幾人點點頭,然后又回頭看向身后,“再去五騎,再探!”
“諾!”
五騎歸隊,同時又有五騎快馬加鞭而去。
以五騎為一隊,共兩隊,探尋前方十里之路,然后掉頭稟報,再回到隊伍中休息,新的五騎再頂上,如此輪替不休。
如此一來,兩支斥候隊伍即便有一支遭遇不測,另一支也可察覺,然后退回稟報,提醒后方部隊。
這是柳晨風根據北原軍一貫的行軍方式稍作調整后的結果。
一路行來即將靠近鹿虞關,都未有任何敵情,但柳晨風心中卻仍有著一種不祥的預感。
雖然這種預感毫無根據,但對于十三歲即上陣,與胡人廝殺的北原軍少將軍來說,這種近似直覺的預感,曾經數次令他死里逃生。
所以,雖然斥候屢報無恙,他卻還是下了決心。
柳晨風驅策坐下戰馬,來到后方韓璟車架旁,恭聲道:“殿下,末將恐前路有賊寇埋伏,還請殿下穿上甲胄!”
窗簾被掀開,露出了韓璟那張仍顯稚嫩的英俊臉龐,有些疑惑地道:“怎么,斥候探到敵蹤了?”
柳晨風搖頭道:“不曾。但是末將心內不安,還是小心為上。”
“既然小舅這么說……我明白了,這就穿戴甲胄。”韓璟沒有遲疑,因為他心里也清楚,前方鹿虞關恐怕不是個安寧的所在。
柳晨風拍馬繼續回到了隊伍前方,隨即低喝道:“前方恐有埋伏,所有人提高警惕,三里之后全速沖鋒!”
既然明知前方又埋伏,而又避無可避,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依仗騎兵之速,迅速沖突過去。
之所以三里之后才全速沖刺,一方面是五里之內應當安全,同時也給兵士們準備的時間。
不多時,韓璟已重新全副武裝,然后從馬車里鉆了出來。
“殿下,有何事吩咐?”洪石立即縱馬上千詢問。
韓璟搖搖頭,微笑道:“棄車騎馬而已。”
而后他對馬車后方的數騎喝道:“遠離馬車后方!”
那幾騎雖不明所以,卻立即遵令,從車后離開。
見狀,韓璟二話不說,縱身躍到前方黑馬背上,隨即抽出青鋒劍,運起體內勁氣,劍出如虹,重重斬在了馬車的衡轅之上。
“轟!”
木屑紛飛之下,一聲巨響傳出,那華貴的馬車立即脫離了馬匹,重重地摔在地面,很快便落在了后方遠處。
這一聲巨響,引得五百騎兵盡皆矚目,以為生了什么事端。不過他們都是訓練有素,嚴守軍紀的精銳,雖然行了注目禮,卻無半點混亂之象。
“駕!”
韓璟二話不說,縱馬來到隊伍前方。
柳晨風皺眉,語氣有些不滿:“殿下千金之軀,只需在馬車內安坐即可,何必如此?”
他不希望韓璟親身犯險,方才提醒不過是讓他注意安全罷了,不料他竟棄了馬車。
“哪里話,我身為王子,更當身先士卒才是。”韓璟知道小舅是關心自己,所以對他的語氣并無任何不悅,只是微笑解釋。
此時,洪石也策馬跟了上來,嘟囔道:“早知殿下不愛坐車,屬下此前何苦費勁將它重新收拾好……”
而就在此時,前方突然傳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少將軍,前方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