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筠躲在屏風后面偷看齊淮，姣好的容顏此刻滿是羞澀，美目流轉。
當年齊家出事，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唯有他們蘇家雪中送炭，助他渡過難關，再加上他們多年的情分，齊淮肯定會答應的。
不然他為何多年未娶呢，難道不是在等她嗎？
齊淮手執茶杯，綴了一口清茶：“蘇伯父滿意就好，也不枉齊淮四方打聽了。”
“只是不知，蘇伯父這次相邀所謂何事？”
蘇尚書沉思了一會，還是決定開口：“賢侄啊，本來這事應該和齊兄說的，只可惜他英年早逝，現下也只有和你說了啊。”
齊淮心中隱隱有預感：“伯父但說無妨。”
“賢侄今年二十有五了吧，至今還未娶妻生子，你看我家長筠如何？”
“從小她就跟在你后面喊哥哥，如今也已經及笄了，伯父不放心別人，就想把她托付給你。”
樹影照進寒窗，打在齊淮臉上，斑駁光線錯綜交雜，留下時光的殘影。
曾經他也以為會娶蘇長筠，就那樣相敬如賓度過一生。
但是后面，蘭兒出現了，他才發現什么是真正的生活，便再也不想將就。
“伯父，長筠很好，可是齊淮心里有人了。”齊淮直接說出了心事。
哐當一聲，屏風轟然倒下。
蘇長筠一臉受傷，像是無法接受，哭著跑開了。
蘇父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就那么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就心高氣傲，今天看到這一幕，指不定得有多傷心。
再看向齊淮時已經帶了一絲不自然：“賢侄，真的不考慮長筠嗎，她從小就喜歡你啊。”
齊淮真的不好拒絕這位老父親，但是感情這種事勉強不得：“伯父，若是其他事，就算赴湯蹈火我也一定辦到。”
“這件事，請恕我無法答應。”
齊淮說的很堅定，蘇尚書看了也很是無奈。
“那你喜歡的是哪家小姐？”
齊淮頓了頓，喉嚨一緊：“她不是哪家的小姐，是…是我的貼身隨侍的一個小丫頭。”
沒想到第一次將心意說出口，竟然是這種情況下。
蘇尚書舒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他還以為是哪家貴女，讓他拒絕了自家女兒。
“不妨事，就是一個丫鬟而已，也做不得當家主母，你娶了長筠后，將那個丫頭也收房就是了。”
齊淮捏住茶杯的手一緊，眼睛里充滿了不贊同。
“伯父，我想娶她，而不是用收房來羞辱她。”
蘇尚書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有點難看：“你的意思是，長筠連一個丫鬟都比不上？”
齊淮閉了閉眼，每次說到蘭兒，他都會失去冷靜。
“伯父，齊淮并無此意，長筠溫柔婉約，知書達理，比我的婢女好上太多，自然會有無數人等著娶她，是齊淮不知好歹。”
蘇尚書氣的吹胡子瞪眼：“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娶她？”
齊淮垂了眸子，低聲道：“伯父盡可以責罰，但齊淮不會變更心意。”
蘇尚書見他如此冥頑不靈的模樣，搖頭嘆息，揮袖走了。
留下齊淮一個人站在大廳里，默默佇立良久才離去。
今天恐怕是傷了兩人之間的情誼了，齊淮頭疼的捏了捏鼻梁。
蘭兒，你要什么時候才能看到我的心思，你若再不來，這個位子可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殊不知，齊蘇兩家聯姻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大街小巷都在熱烈談論。
無不一是在說蘇小姐多么才情出眾，家世優良，又有一個當妃子的親姑姑，與齊公子天作之合。
說當年蘇家幫助齊家的事，那個時候兩家就定親了，齊公子多年未娶恐怕就是在等蘇姑娘及笄。
林蘭正在瀾影軒忙推出新品的事，許多人圍觀上來，自然也聽見了兩家聯姻的消息，久久不能回神。
少爺今天去蘇家，這么快就敲定下來了嗎？
細細回想蘇長筠的模樣，是個大家閨秀，清秀端莊，性情賢淑，與少爺倒是相配。
林蘭心中有點悵惘，又有點為他高興，少爺也要娶妻了呢。
晚上回到齊府，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點亮油燈卻發現齊淮坐在桌邊，嚇了一大跳。
“少爺，你怎么在這里？”
林蘭身上還帶著外面的風雪之氣，如她這個人這樣難以接近。
齊淮低著頭，臉藏在黑暗里，情緒壓抑：“我從下午就一直等在這里。”
“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日落之前必須回來。”
林蘭心里一噔，少爺今天怎么了？
平常晚回來了一點也不會在意的。
“今天有點忙，處理完店鋪的事情，作坊那邊我也要……啊！”
“少爺你干嘛？”
齊淮一把捉住林蘭的手把她壓在桌子上，眸子里有憤怒，有不滿，低吼出聲。
“還記不記得你只是個婢女，給了點自由，就可以玩忽職守了？”
這世上有哪家婢女天天把主子忘在腦后的！
林蘭的腰折在桌子邊緣有點不舒服，偏偏齊淮越來越用力。
黛眉緊蹙，有點委屈，但是今天確實是自己違約了。
“對不起少爺，我下次不這樣了。”
齊淮心里悶的發苦，撐在她上方幽幽的注視著她。
“不過就是一家鋪子，弄的比我還忙，還以為你有千萬產業呢。”
“鋪子交給我，以后你不許去了。”
林蘭倏地瞪大眸子，懷疑自己聽到的。
”少爺你答應過我的，你不可以這樣子，今天不過是特殊情況！”
齊淮笑了，越發逼近林蘭，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替林蘭挽上一縷垂落的發絲，淡淡道：“我變卦了，從此以后，你就乖乖待在我身邊。”
林蘭感覺到一股麝香撲面而來，四面八方的將她包圍在了中央。
掙也掙脫不開，漸漸冷靜下來。
“姜影姐姐說的對，我應該走出去看看，而不是局限于小小后院。”
齊淮的眼神幽深，仿佛稍有不慎就能將人吸過去。
“什么意思？”
林蘭目光微沉，緩緩的艱難開口。
“少爺，我想給自己贖身。”
這個念頭，她從未有過。
但現在，有了。
她不想當一個婢女，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