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空穴來風
生死園泰來殿。
自從駱方閉關修煉,院中事物全部交給了陸昌與陳子安代為打理。再過不了幾個月,便是與弒盟約戰(zhàn)之日。泰來殿主修五行術法,各個能攻擅守,自然將成為生死園這邊的主力軍。
白如晝自打到泰來殿起,便無人將事物分擔給他,自是日夜無瑣事。之前說了要一心修習五行術法,因此其他殿也是去不得的。白如晝倒是能專心修習,心無旁騖。也不是第一次修習,不像兒時那般需要摸索門道,自然也不會像兒時那般艱苦。御水縱風,化水為刃,一氣呵成。白如晝不禁覺得有趣,兒時花了好多年才做到的事,如今不到一個月便可完成。
他幾乎將整間密室的書冊翻遍,可并未找到《千流萬淙》。不要說《千流萬淙》,甚至找不到任何水系術法的書冊,僅有一兩冊書卷略有提及。白如晝當然知曉其中緣由。某日偶遇陳子安,白如晝以請教的姿態(tài)詢問了水系術法秘籍去處。陳子安慚愧地表示,駱方那日說要閉關,便將其全部帶走了。白如晝并不惱怒,這事本就是理所當然,他早有預料。
邱月教導他修習的根本在于內功心法,這一點他也從沒忘記,既然沒有可修行的新術法,那便轉而全身心投入到探尋更高的內功境界中去,幾近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可即便再天資聰穎如白如晝,也有遇到瓶頸的時候。雖然一鼓作氣已探尋得更高境界的門檻,修為卻也只得尋常人兩三年那般程度。白如晝對此已經滿意,畢竟這是從頭來過。
華宣殿那邊,除了沒有白如晝,一切也無甚改變。白如晝的功法盡失,光明筑門前流水退散,看去不如往日那般清雅。好在院中草木均有花問每日細心照料,卻也不顯蕭索。花問每日都會來光明筑,若是無事,便同云錦一起坐在崖邊,一坐便是一兩個時辰。谷正涵與玉雀夫妻依舊如往常那般耕農烹飪,繼續(xù)過著小日子,近來打算為華宣殿添一口人。葉平素畢竟是過來人,妻子早逝,女兒更是從不在身側,此刻只不過添了一個能在心里記掛的人罷了。
生死園十分有特色的玄承殿,殿中清一色男弟子。畢竟很少姑娘喜歡成日與窯爐為伍,敲敲打打為生。男弟子不如女弟子那般講究,一進窯爐便是幾天幾夜,吃住均在那邊。因此玄承殿一如往日般清冷。若說有什么不同,那便是應天成近日收了一名開門入室弟子,這名弟子還是位姑娘。因此偌大玄承殿,偶爾可見一位妙齡少女來回穿梭的身影,也是格外新穎。
邵寒蟬自打回到萬福殿便氣色暗沉,殿中弟子猜測此事與白如晝拜入泰來殿有關。他們猜測不錯。那日白如晝當她面拜師,把她氣得險些當場吐血。整件事在她邵寒蟬看來,就如同她舔著臉求白如晝幫襯她萬福殿去給華清寺做了場祈福儀式,白如晝順勢在駱方面前露了一手,事后白如晝一甩手,壓根兒看不起萬福殿,攀高枝而上。因此,回來后邵寒蟬覺得渾身不舒暢,又不想往華宣殿去。因為這事之后,邵寒蟬有了心疾,只要看到往日與白如晝有關的人,便覺得氣血上涌,頭暈目眩。
除了泰來殿,仙靈殿以御魂術出眾,門中弟子順理成章的也將成為與弒盟一戰(zhàn)的主力。但對此事,藍英并不十分認同。畢竟戰(zhàn)爭只要開始,便不可避免傷亡。弒盟存在至今,向來守原則講信用。當今盟主書佳期,她藍英也是見過一面的。御魂術士都擅識人,她藍英只可能尤甚。她不覺得書佳期是一個會胡亂殺人、四處尋仇、欲與江湖各派為敵之人。可惜立場不允許她多想。好在這不妨礙仙靈殿的日常訓練,走一步便算一步。
江湖各派與弒盟一戰(zhàn),除了弒盟本身不將此當一回事,其余各派卻是認真著手,志在屆時一舉平了弒盟。各派不難得知弒盟不止良辰府一處根基,可惜位置隱秘,無人知曉。因此有人提議,應專為探尋這些隱秘位置而集結有能之人。最終,在第一占卜術士邵寒蟬帶領下,所有能占會卜的江湖豪杰一并商定下了四個位置。
是日,離中元節(jié)還有一個月有余。以裕城北郊隕劍莊為首,幾個門派提議在中元節(jié)那日攻打弒盟,以攻其不備。遺憾的是,一些門派自認實力不濟,難當大任,在最終關頭選擇了退縮。愿意在中元節(jié)那日如約前往的門派只剩當日約戰(zhàn)的一半有余。
江湖各派顯然低估了弒盟線網之強大,在各派商定出結果后的五日未到,弒盟線網的弟兄們便已將此事陳書上報了良辰府。
“九命,你瞧瞧,所謂名門正派。”書佳期一手撐著臉,一手拎起被攤開了的紙卷,無精打采地對九命說道。消息來自弒盟北部自在草原。
“九命這就去通知其余三部。”九命拱手,“但,西部閻羅窟位置特殊,恐怕……”
西部閻羅窟在礫城西南部沙漠內海附近,此地蜃景遍布,難以找尋。路過此處的商旅,因不著道而慘死的不在話下。
“此時閻羅窟正值蜃景繁盛時期,他們未必能找得到,消息通知出去便可。”書佳期依舊沒精打采。
“對了,讓語兒回來,直到這事結束,都別出去了。”書佳期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案面,“屯糧都清點清點,重要書卷也一并移入暗室。”
書佳期的徒弟童語,平日里在平城大街小巷賣花,那日九命將無雙引的解藥交給白如晝,便是派的她去。
“是,主子。”九命答,“主子不打算……”
“他們要玩,便陪他們玩玩。”書佳期笑言。
“……是。”九命行禮退下。
舞骨山莊。
“也不知杉兒過得怎樣。”江欣似在自言自語。
演武場上,弟子們在對練。
“信他一次。”柳樊眉頭皺得深切。
舞骨山莊早就遠離江湖,江湖內恩怨紛爭不再插手。加之,柳樊知曉各中緣由,此戰(zhàn),舞骨山莊更是不會加入。
“可我怎么放心。”江欣突然激動,轉頭看著丈夫,盡力壓低聲音,“弒盟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放心。”
柳樊沒有回過頭看江欣,許久不搭話。
“月妹子當時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柳樊愁眉不展,壓低聲音說道。那邊弟子還在訓練。“現在對杉兒來說,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里。”
“可是你知道的,駱方他沒法……”江欣失聲。
“欣妹,”柳樊轉頭打斷,“他是不能,但不代表別人不能!他根本不需要臟手!”柳樊努力壓低音量,“這么多年來,弒盟可有胡亂殺過誰?弒盟又可曾放過哪個目標?”柳樊淚光閃爍,“歸一是何人?他弒盟敢上華清寺屠殺高僧,更何況小小舞骨山莊?”
“可是大戰(zhàn)在即。”江欣已然哽咽。
“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柳樊已隱忍,伸開手將妻子擁入懷中。
演武場上弟子自然看到了這一幕,面面相覷,心領神會地繼續(xù)投入到練習當中。
此時,江湖中某家茶館,幾個人圍著閑扯。
“誒你們聽說沒有,弒盟盟主書佳期綁走了舞骨山莊二當家的千金。”路人甲說道。
“什么?弒盟什么時候改行成了強盜?”路人乙譏笑。
“嘁,這有什么。弒盟做的本就不是什么見得了光的買賣,改行成強盜,那倒還硬氣。”路人丙不屑。
“誒你可小聲點,弒盟不好惹。”路人丁勸說。
“再過幾個月,還有沒有弒盟都兩說。”路人丙嗤笑。
“此話怎講?”聽聞這句,大家不禁正色。
“來來,”路人丙招呼,大家紛紛將頭湊了過來。“聽說江湖各大派,聯名對弒盟下了戰(zhàn)帖。其中包括了隕劍莊,生死園。”
“什么?這兩家可是咱九龍國武學與術法的巔峰啊!”路人甲驚呼。
“可不是。”路人丙說道。
“誒,前面你們不是說,弒盟綁了舞骨山莊二當家千金?那這回,江湖人可有眼福了。傳說二當家柳樊身手了得,當年舞骨山莊可是名震江湖的大派,北有隕劍南有舞骨,誰人不曉?”路人乙說道。
“你這一說……”路人丙思索,“舞骨山莊為何沒有動靜?這不應該啊。”
“嘶……對啊。”
江湖傳言如此,各大門派自然也聽見了風聲。
由于各派商定下的日子比原先提前了兩個月,因此生死園這邊,陸昌已稟了駱方,請他提早出關。
“師父。”出關那日,陸昌、陳子安、白如晝三人一并迎接。
說是閉關,駱方也沒去往別處,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修煉罷了。
“嗯。”駱方點頭。
“師父,近來坊間有些奇怪的言論。”陸昌拱手。
“何事?”
“據說,書佳期那日并未如約放了舞骨山莊的那位小姑娘。”
白如晝心里一怔。
“什么?”駱方確實震驚。
“但奇怪的是,坊間傳聞,舞骨山莊也未曾有動靜。”
“哦?”駱方不掩笑意,“如晝,此事你怎么看?”
“師父,如晝自知學淺,斗膽有言一二。”白如晝拱手,神態(tài)自若,“如晝以為,坊間傳言未必得真,往往傳著傳著,意思就變了。”
駱方不語,微笑著等白如晝繼續(xù)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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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湲
大戰(zhàn)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