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龍屠夫是個在邊境一帶頗有名氣的傭兵團隊。
不同于一般的傭兵都只是選擇從該隱大陸流竄到這里的魔種展開戰斗,地龍屠夫的對手還包括了上古遺種——龍族之中的地龍。
蓋亞和該隱大陸的龍族種類繁多,地龍雖然只是龍族之中最為低等的存在,不僅沒有龍族們標志性的的吐息,就連飛行能力都已經失去了。
饒是如此,它們也不是一般傭兵能夠對付的強大存在。
全身覆蓋著如同盔甲般堅厚的鱗片,四肢有著能夠裂石斷金的鋒銳利爪,再加上隱藏在它們龐大身軀中的強大爆發力,即便是一只草食類的地龍發狂起來,也足以輕易擊潰一支精銳的圣光軍團士兵。
而地龍屠夫就是一個以團隊之力成功斬殺數頭地龍的傭兵組織。
他們團隊的每個成員都是強大的戰士或者魔法師,而那一身用地龍鱗片制作的盔甲便是他們的標志,也讓他們在圣光尖角的孩子里有著極高的人氣。
可當布萊克和阿黛爾跑進傭兵工會的時候,卻只見到了兩名在那里等待交割任務的地龍屠夫成員,他們正在上繳此次出戰的收獲。
不同于之前布萊克見到的那寒冰似的冷酷,兩個人緊皺的眉頭之間透著一股疲倦,身上鱗甲的縫隙里隱隱還能看到沒有干涸的血跡。
布萊克和阿黛爾見到這種狀況,略帶膽怯地退到了一旁。
“這是怎么了?其他的人呢?“隨后趕到的陶德看出了兩人神情不對,當即詢問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地龍屠夫的兩人中,那個削瘦的高個子長臉男人聽到他的大嗓門后,朝著門口望了過去。
“原來是陶德大哥。“見到來人是誰,他不無疲憊地開口道,”倒也沒什么大事,只不過我們返程的路上遇到了一股魔種,著實費了一番手腳才殺光了它們。”
而他接下來的話讓陶德聽了也是心中一凜。
“希路和費南德在戰斗里受了些傷,其他人先把他們帶到圣光教堂去請求祭司大人救治。”
盡管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能讓實力強大的地龍屠夫們如此狼狽,甚至還有兩個成員因此受了需要立刻到圣光教堂才能救治的傷勢,陶德猜猜得出那肯定是一場昏天黑地的苦戰。
他也不多啰嗦,直接告別那兩人,決定先去圣光教堂查探情況。
布萊克在工會里里外外瞅了瞅,緊忙拉起阿黛爾,跟著陶德跑了出去:“陶德大叔,我們也回家看看。”
陶德低頭看了看自己腳邊的兩個小家伙,他倆正使勁地邁步追趕著自己,奈何總是差著一點。
“你們兩個小家伙還真是......坐穩抓緊!“他兩手一伸分別拽住兩人,交叉了雙手將兩人放到了自己左右肩頭坐好,”大叔我要趕路了。”
他那大嗓門震地布萊克和阿黛爾趕緊捂上了耳朵。
不待他倆放下手,陶德便大步奔跑起來,嚇得他倆又緊緊地抓住了陶德的外衣。
圣光尖角村本就不大,在陶德的全力奔跑下,幾個呼吸之后他們三個人就望見圣光教堂的尖頂,隨即便看到了圣光教堂外聚集的一大群傭兵。
有地龍屠夫團隊,也有與他們交好的傭兵,大家聚在那里低聲的在討論。
“杰特!”
陶德匆匆掃了眼人群,發現了一個熟人后大聲的喊道,震地肩膀上的布萊克和阿黛爾又緊忙捂上了耳朵。
聽到陶德的大聲呼喊后,被稱作杰特那人轉過了頭。
地龍鱗盔中露出了幾縷金發和一副棱角分明、頗為英俊的面龐,只見他眉頭緊皺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沖陶德打個了招呼。
陶德先一把一個將兩個小家伙拎到了地上:“大叔要過去看看發生了什么,怕是有事情發生。“
然后他叮囑他們:”你們兩個就別亂跑了,趕緊各自回家吧。”
說罷他蹬蹬蹬地大步邁向了杰特。
對于陶德的好意,布萊克自是不肯乖乖聽話,父親的話他都是素來當了耳旁風,何況只是一個陶德大叔。
眼下這么多傭兵聚在一起,一定有好多新鮮的故事,說不定還有什么爆炸性的新聞,自己怎么可以錯過。
他拉上阿黛爾綴在陶德身后,也混到了人群邊緣,偷偷的聽他們都在說些什么。
那杰特是地龍屠夫的副團長,也是陶德的好友兼酒友。此刻他面對著陶德,心里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總算稍微放松了一些。
陶德那蒲扇般的大手在他背上重重的拍了拍,雖然杰特也是魁梧身材,但是也被打的險些一個趔趄。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陶德大聲道,”弄得讓人聞聲色變的地龍屠夫副團長大人這個樣子,跟個娘們似的?”
杰特惱怒地撥開陶德的大手:“希路和費南德受傷不輕,我是在擔心他們。“
“另外我們回來的路上碰上了一股流竄的魔種。”他滿臉憂慮地說出他們的遭遇,“這股魔種有點......怎么說呢,有點古怪。”
陶德詫異地“哦”了一聲。
杰特和他都是習慣在刀尖上摸爬滾打的老傭兵,幾十年的傭兵生活讓他們稱得上見多識廣。
而杰特居然說有古怪,那恐怕是那群魔種真的有些異常。
杰特看到陶德的表情凝重下來之后暗暗點頭。
“許多本不該一起出現的魔種,甚至是彼此為敵或者捕食關系的魔種一起出現了。”
他們老朋友之間向來是有話直說,他簡單思忖了一下語言后繼續道:“雖然它們互相之間也存在爭斗,但是卻不像該有的那樣不死不休。“
“而且也不像尋常魔種群體凝聚力很差,被擊殺了最強壯的那一部分個體之后,其余的就會選擇四散潰逃。這股魔種中,哪怕最為弱小的家伙都和我們不死不休地戰斗到了最后。”
雖然他之前也已經說過具體的情況,可是周圍的傭兵們再次聽到后,還是紛紛感到后背一陣發涼。
杰特嘆了口氣:“希路和費南德就是在戰斗結束后,松懈了一霎那,結果被幾頭還未徹底斷氣的小刺魔刺中身體受了重傷。”
陶德的傭兵生涯里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按說魔種和魔種之間也會因為種類的差異各自聚集,比如小刺魔就不會和火烈鳥湊在一起,而有土行獸出現的地方就絕不會有樹繩妖的存在。
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這位老伙計是不是為了掩蓋失敗而夸大了敵情。
可是他仔細看了一下杰特的鱗甲,上面分明還殘留著這幾種魔種攻擊過的痕跡,可這......按理說不可能啊。
這個爽朗大漢的眉頭竟然也一起皺了起來。
布萊克在一旁聽了一會也聽不出個所以然,就決定先回家去瞧瞧接受治療的那兩個地龍屠夫成員。
他拉著阿黛爾繞過人群轉到了教堂的側門,然后偷偷推開門溜了進去。
不過還不待他有什么進一步的舉動,兩個大人就出現在了他和阿黛爾的眼前。
“媽媽,萊特叔叔。”看見他們后,阿黛爾怯生生的叫出了聲。
布萊克則是梗著脖子看向了他的父親。
萊特祭司瞧見布萊克就是氣不打一出來。
昨天剛帶阿黛爾出去跌了一大跤,萊特氣不過才要關他一天的禁閉,可是眼睛剛從他身上挪走了半刻鐘,這小子跟只貓似的不見了蹤影,然后卻又去帶著阿黛爾四處瘋跑。
而且好巧不巧,還讓來家里幫忙照顧傷員的阿黛爾的媽媽撞見了。
“哎吆哎吆,老爹你輕點輕點,要掉了!耳朵要掉了!”
布萊克呲牙咧嘴的被萊特揪著耳朵拽走,而阿黛爾眨著大眼睛、愛莫能助地沖他聳了聳肩,老老實實跟著媽媽從側門離開回了家。
萊特一路拽著布萊克到了建設在圣光祭壇之下的地窟洞口前,然后拽開了地窟上重重的鎖鏈,沖布萊克努了努嘴:“進去。”
一到這里布萊克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頓時蔫了下來,他可憐巴巴地瞧著萊特:“我老實被關禁閉,就不用非得這里了吧?”
“現在手里這么多事情,我哪里有空一直盯著你?“萊特沖他一瞪眼,”沒得討價還價,進去!”
布萊克見沒可能討饒,只得灰溜溜地磨蹭進了地窟中。
萊特隨即在外面掛上了鎖鏈,然后沖著里面喊道:“待我忙過了這陣子再放你出來,你給我在里面好好反省。”
隨后一陣啪嗒啪嗒的走路聲逐漸遠去。
布萊克氣鼓鼓的一腳踢在了地窟中長滿了滑溜溜苔蘚的墻壁上,濺起了一片細碎的水珠。
這個地窟是用來存放圣光石用的倉庫,里面除了圣光石之外就只有幾大缸未完成品的圣水,其他再沒什么別的。
要說布萊克平日里膽大包天,可偏偏就是害怕這個地方。
黑漆漆的洞窟里只有一堆冷冰冰的石頭和水缸,在這種寂靜的場景中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那些平時只活在傭兵們口里的各色魔種和上古遺族們就在他眼前一個個的活靈活現起來,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物。
即便知道在圣光最為濃郁的地方不可能有任何的魔種出現,可布萊克還是禁不住能自己把自己嚇到。
百無聊賴地在一口木箱上坐了一會后,布萊克繞著不大的洞窟走了不知道多少圈,有些困頓的他蜷縮在裝著圣光石的木箱上睡著了。
在他睡的迷迷糊糊時,仿佛感受到了大地在不斷地震動,隱隱約約中還有些野獸的嘶吼聲傳了進來。
布萊克以為還是自己的幻想出來的動靜,翻了個身便又繼續睡了過去。
他完全未曾想到,再次見到陽光的時候,原本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外面已經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