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兩條影子,在蒙蒙細雨中穿梭。周云舒索性扔了桐油雨傘,學著張姑娘的樣子,嘗試著真氣外放,不使細雨沾身,一時間倒也游刃有余。
很快的,周云舒發現像這樣真氣外放的確是鍛煉自己掌握這一身真氣的絕佳法門。照這樣下去,他一身真氣似乎很快就能磨練的如臂指使,收放自如。那時候,便是真個爐火純青、返璞歸真,真正掌握自身力量了。
嘗到了甜頭,周云舒很快就發散念頭,有了更多的想法。地星出身的他,就思維活泛來說,那是決計超乎此方世界常人的想象。在嘗試著把真氣化形成無形護罩覆蓋周身之后,周云舒很快地做些別的嘗試:凝氣成劍,凝氣成刀——到底一身真氣太過精純,又源自天地灌輸,是他地星上十來年苦功后的回報,因此一舉功成,隨后周云舒更是大膽地凝氣成針,迎上了撲面而來的綿綿細雨。
只是這一回卻不再是那么輕松了。縱然周云舒因為自身際遇,精神凝聚遠勝常人,但他飛速飛掠的當兒,迎面而來的雨滴何止萬千?何況凝氣成針,同樣的萬千根,簡直無法操控!一個不好,險些兒走岔了真氣。也萬幸他修行的道門養身術最是中正平和,深得道家養身奧妙,虛驚一場,倒也無傷大雅。
只是分心之下,真氣難免一滯,險些兒掉了下去。頭前帶路的張姑娘漂亮的一個“蛺蝶戀花”,滴溜溜似菡萏隨風,落在一株松樹上,回過頭來,奇怪的看了周云舒一眼:“你怎么了?”
周云舒此時已經調整過來,回之以微笑,應道:“沒什么,走吧。”
張姑娘縱然一等一的厲害,蕙質蘭心、冰雪聰明,卻也不可能知道身后的周云舒究竟怎么個情況。見后者不說,她也不再追問,只是道了聲:“跟上,可莫要掉了隊了。”旋即轉身,繼續向前飛掠。
周云舒苦笑一下,跟了上去。只不過他并沒有放棄自己的試驗。雖然不能一下子操控真氣化為萬千,卻可以凝成一口小小劍器。卻是周云舒忽然想到了“劍仙”這么種存在,操縱著真氣凝聚成的小劍,慢慢移動。這一回沒叫他失望,只是兩次嘗試,便能勉強做到。
有了一個好的開端,周云舒自是免不了高興。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御劍青冥,笑傲四海一般,于是投入更大的熱情去琢磨怎么控制這真氣凝成的小劍。雖然在某種意義上這種操作,其實跟真氣外放,隔空打穴頗有類似之處,只不過一個是一下子激發出去,一個則是全程操縱。兩者之間原理類似,難度實則天差地別!設非周云舒精神凝練,遠超常人,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在笨拙的施展了幾招劍術之后,周云舒慢慢熟練,一神守內,控制著“真氣飛劍”緩慢運動,一神游外,卻是隨著張姑娘一路飛縱。只是畢竟心神兩分,在輕功提縱之術不輸于他的張姑娘面前,難免落后,漸至于掉隊。只是此時周云舒的大半精神都在琢磨“御劍”之上,自己卻是毫無發覺。甚至于忽略了真氣護身避免雨濕衣衫,衣服濕了大半也全然不知。
張姑娘雖在前方,但作為一個合格的武林高手,自然是免不了保持對身后的關注。很顯然,周云舒越來越慢的異常逃不過她的觀察:“莫非是先前廝殺的時候受了傷?”張姑娘心中這么想著,便停下了腳步。若是周云舒真個是受了傷,以至于一身功夫大打折扣,那么刺殺后金統帥的計劃,便不能讓他隨行了。
只是周云舒此時神不自主,卻是沒有發現張姑娘停下了腳步。待到察覺到的時候,其勢已然不及,險些兒直直的撞在張姑娘的身上。總算他還保留著一個高手本能的警覺,腳步一錯,一個踉蹌,折向一邊。幾乎就在周云舒本能的讓向一邊的時候,張姑娘也動了,步子后退一步,縱使周云舒沒有反應過來,也撞不到她身上。
一步失措,周云舒旋即清醒過來。在之前推演“山寨版御劍術”的時候,周云舒處于一種極為特殊的狀態,對自身的某些狀態毫無感應。但其實其精神消耗極大,幾近枯竭。縱然不被驚醒,下一刻只怕也免不了精神耗盡,在人體的本能保護下陷入昏迷。
縱然此刻醒了過來,周云舒的一張臉也幾乎是毫無血色的蒼白,精神更是疲倦不已,頭疼欲裂,簡直想就這么躺下去睡他個三天三夜!落在張姑娘眼中,不啻為真個重傷所致,心中又是好氣,又是擔心。忍不住就埋怨道:“你這人,可真是……”停了一下,嗔道:“都不知該怎么說你了。受了重傷,就不要逞強,你這樣,早晚害人害己……你傷在哪里?我這有上好的金瘡藥,要不試試?”
抬頭看看四周,又抱怨道:“你說你干嘛把傘扔了?這里又沒有地方避雨,你重傷在身,如何淋得雨?噯呀,真真愁死個人了……”
周云舒此刻卻是連說話的精神都沒有。人就是這樣,在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再怎么疲憊,都似乎感受不到,但累極了的時候一下子歇了下來,那可真是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周云舒的情況雖與此略有差異,但道理相通,靠著一株大樹就閉上了眼睛,運轉周天,以此緩解精神上的疲乏,壓根兒就沒有功夫回應張姑娘。或者說,此刻的他全憑本能行事,有沒有聽清楚張姑娘說話,都不一定呢。
偏生就是這樣,才教張姑娘更是擔憂。只是很快張姑娘便確定了周云舒此時并非是什么重傷,畢竟除了精神虛弱,其他特征卻是健康得很。張姑娘自小就似乎運氣不錯,奇遇多多。似周云舒的這種狀態,她也曾有過幾次經歷,一身遠超同齡人的身手,大半便是因此成就。那時候的自己與周云舒此時的狀態無比相似,想到了這一點,張姑娘一顆懸著的心便自放了下來,心里卻難免有幾分不平:“這家伙,未免也太心大了。哼哼,你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卻要本姑娘給你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