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這一番話江皖沒敢應聲兒,她幾乎忍不住要脫口而出,“我不是您的孫女兒,您的孫女兒已經死了……”
她只得在黑暗中咬緊了牙關,將落出眼眶的淚嗚咽回去。
因為向惠芝不在家,老人的狀態難得的放松,江皖守在奶奶身邊,聽老人絮絮叨叨著真正的江皖小時候的事。
許是人上了年紀,身邊也缺少陪伴,抽著這點空,老人竟是對著江皖回憶了她整二十年的人生。
江皖耐心聽著,雖然心中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這樣難得的老少閑暇恬靜的時間并不多,她不愿意去打破。
陪老人吃過了飯,眼見著時間也不早了,江皖提出離開,表示下次再來看望。
卻是被奶奶拉住了衣襟。
老人一遍遍撫摸著孫女的眉眼,滿目慈愛,給江皖理了理頭發。
“奶奶真的老啦。”
老人從身上摸索出一個小巧的布袋子,顫巍巍的從里面掏出一個小小的紅絲小符交到江皖手里。
“平安符,保我皖皖平平安安,皖皖要帶上啊。”
江皖記得向惠芝前陣子念叨老人某天不見蹤影回來時鞋子褲腿上滿是泥漿,害的她洗衣服費了老大勁兒。
這附近也確實有個供奉香火的寺廟,想必這個符就是來自那里吧。
江皖有些淚目,重重點了點頭,在老人殷殷的目光中鄭重的將平安符掛在了脖子上。
“奶奶,我真的走啦,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家里面的活兒不要干了,要是他們欺負你記得告訴我……”
江皖吸著鼻子囑咐,嘴巴里的話頭也越來越多。
“走吧走吧。”老人揚手。
心事重重的回到學校,江皖的情緒依舊低落,中途唐妤姝過來找她,也被她以“累了要休息”為由拒絕了。
當夜,江皖躺在床上摸著頸上的平安符,盛弋的電話打了過來。
電話那頭似乎挺熱鬧,有些嘈雜,以至于盛弋開口似乎說了些什么江皖全然沒有聽清。
“江皖。”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分鐘,盛弋再次開口,這會兒聲音清晰了不少。
江皖攥著手機,聽那頭的人喚著自己的名字,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站在酒店的長廊,臨江的晚風吹來,也帶了幾分寒意。
盛弋扔掉手中的煙,用腳踩滅,又喊了一聲。
“江皖。”
“我可以幫到你什么嗎?”
他平日里自詡冷靜,不管是生意往來還是人情世故,可是他打出這個電話,思考不過三分鐘。
兩端俱是沉默,安靜的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盛弋……你喝酒了嗎?”不然為什么……
一陣沉默之后,江皖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
腦中還有些脫線的想著盛弋在酒局上的畫面,那可是盛弋誒,江皖簡直難以想象高嶺之花踐踏凡塵的樣子。
似乎被她的意料之外的回復驚到了,江皖只聽見電話那頭輕笑,然后“唔”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那你少喝一點哦,回家注意安全。”
又是一陣的沉默。
“拜拜哦。”
對面沒了回復,江皖便掛斷了電話。
只是電話剛一掛斷,方才還冷靜非常一派安然自若的江皖立刻捂著臉嗷嗷叫了幾聲,還在宿舍的小床上拘謹的打了幾個小小的滾。
天吶天吶天吶,要死哦,她剛剛都在說些什么玩意兒?!
“江皖,你做噩夢了嗎?”
同在宿舍休息的劉卉子起身喝水,冷不丁看見在床上翻滾的江皖,有些好奇的戳了戳她。
“嗯。”
江皖雙手捂著有些發燙的小臉隱在黑暗中撒著謊。
經過這一出,江皖竟然生出睡意來,只是朦朦朧朧即將睡過去的時候,隱約提醒著自己明天一定要找唐妤姝,盛弋的這通電話少了不和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