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思緒整理一遍后,江皖將頭上的血污清洗干凈。
眼下,她需要想辦法回到宋家,找機會揭穿岳嵐母子的黑心肝。
臨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終究是留了張字條給剛才的圓臉女孩子,這是江皖留下的好人緣,她不能去敗壞。
這家店是做涮涮鍋的,開在市中心,人流量大,忙得不可開交。
而宋家在落月湖,距這兒差不多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正逢夏季,格外的熱,江皖站在太陽底下,嘴巴干的不行,她有些茫然無措,錢包里面空落落的。
想到病重的父親,江皖不知道打哪兒來了勇氣,拔腿就跑。
若說她最愧疚的人,除卻江皖,非自己的父親宋河莫屬了。
那天她去梨花苑,父親還在打電話問自己去哪里了,是一直放心不下女兒的父親啊,而自己呢?
江皖邊跑邊流淚,眼睛發(fā)疼。
若是自己出了事,父親難保不會……
亂七八糟的想著,一不留神沒注意腳下,江皖跌在地上。
事發(fā)的突然,她這才注意到,出來的時候竟是連涮涮鍋的制服都沒來得及換掉。
裙子下的腿磕傷一片,沁著血,翻滾著血肉。
為什么這么沒用呢?
惱怒的敲打著自己受傷的腿,江皖心中既是煩躁又是慌亂。
想抽煙……胡亂的扒拉了一遍身上所有的口袋,抑制不住的欲望,還有那個讓人迷醉的味道……
不,不能想。
江皖知道自己終究是被迫染過毒品,無論如何拒絕承認,心理上已經(jīng)有了反應。
不能這樣下去了。
指甲狠狠的戳到腿上的傷口上,強烈的刺痛讓她忍不住的咬到了舌尖。
終于是恢復了一點理智。
“小姑娘?你沒事兒吧?”
身旁一輛車停下,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和藹的大叔。
“你需要幫助嗎?我看你好像受傷了?”
“我……”
因為哭過的原因,江皖語氣梗咽,甚至還打了個哭嗝,看上去萬分可憐。
大叔似乎于心不忍,見她像說不出來的樣子,禮貌的請她等一會兒,轉(zhuǎn)身敲了敲車窗。
車窗下降,露出一張瀲滟的臉,帶著禮貌的既不親切也不疏遠的微笑。
這也是一張熟悉的臉,江皖愕然——這正是讓她動了心思放棄劉遠之那棵歪脖子書的臉!
想到那樣的心思,江皖莫名的紅了臉蛋。
大叔大概的描述了一遍她的窘境,那人掃了一眼地上的她,輕輕的點了頭。
“小姑娘,我們回家的路上要經(jīng)過第一醫(yī)院,我看你這傷也不太方便的樣子,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載你一程。”
江皖突地抬起頭,眼中帶著驚喜。
她一時著急忘了頭,一心想著回宋家,可是她的爸爸不正在第一醫(yī)院嗎?
“愿意愿意!”江皖點頭如搗蒜,答應得飛快,“謝謝您!”
大叔權(quán)當是小女孩困境得解的激動反應,不作多想,紳士的扶著江皖上了副駕駛。
上車的時候,江皖下意識的望向后面的人,卻發(fā)現(xiàn)車里面的隔板已經(jīng)落下,黑黑的密不透風,一點兒也瞧不見。
“多謝您了!”
到了地方,江皖下車再次認真道謝,這都是她從前還是宋榕容時沒有過的體驗。
岳嵐教給她她是宋家的千金,是高高在上的,無需同人道謝,所有人都只是在圖謀好處,沒人是真心幫她的。
“你這樣子能過去吧?”大叔是真的好心,擔心她傷了腿走路難。
“沒問題的,就幾步路。”
為了表示自己沒問題,江皖拖著走了幾步。
見此,大叔也不再多說,轉(zhuǎn)身上了車。
別過的一瞬間,后面的車窗再次落下,那人似乎在打電話。
江皖愣在原地,如被雷擊,她聽到那聲音在應答著什么,他回“嗯”。
——那聲音和她臨死前的嘆息聲一模一樣,碧落黃泉,永生難忘。
臨死前的嘆息聲,給她蓋上外套的人,那個唯一一個在那種境況依舊為她的死亡嘆惋的人!
江皖猛然回頭,想要尋找,卻已無跡可尋,那車匯入車流,不復存在。
總會再遇見的。
江皖由衷的露出笑容,真好,她重生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