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亦臻站到道路上,當坦克真正向他駛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在下面看與在上面實際面對完全是兩種感覺,那越來越近的坦克會給你帶來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也難怪李二牛會被嚇得掉頭就跑了,就連他也有一種發(fā)憷的感覺,畢竟他以前也只是一個宅男而已。
“呼!”
蘇亦臻深吸一口氣,猛地向前撲倒開始調(diào)整身體,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雖然他的姿勢很標準,但是卻不是正對著坦克,而是偏向了李二牛的那一邊,但是此刻站在下方的所有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
當坦克快要來臨的時候,蘇亦臻明顯感覺到在自己身旁不到兩米處的李二牛開始慌張了,身體也開始慢慢的向后蠕動。
在李二牛看來,眼前的坦克就像是一個怪物一般向自己不斷的接近,心中滿是恐懼的他此時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遠離這輛坦克,但是他向后蠕動的速度又怎么能夠快過行駛的坦克呢?
終于在坦克快要來臨的時候,恐慌的李二牛站突然爬起向后逃竄。
這一瞬間,底下的龔箭與老黑臉色瞬間就變得極為難看。
“停車!快給我停車!”
盡管他們的聲音已經(jīng)非常大了,但是坐在坦克上的駕駛員又怎么可能聽得見呢?坦克繼續(xù)向前行駛,并距離李二牛越來越近。
站在下方觀看的何晨光忍不住了,剛準備跑上前去搭救李二牛,就看到一個身影已飛快的速度將李二牛撲倒了一旁,險之有險的避開了坦克。
躲開了坦克之后,蘇亦臻將呆滯的李二牛扶起,問道:“二牛,沒事兒吧?”
呆滯了幾秒,李二牛崩潰了,巨大的恐懼淹沒了他的理智,當著眾人的面,這個開朗的漢子流下來淚水。
蘇亦臻能夠理解李二牛,他拍著李二牛的后背安慰他,每個人內(nèi)心深處都有自己懼怕的東西,但是既然你選擇了當兵,那么你就必須克服內(nèi)心的恐懼,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
直到坦克開過去之后,龔箭他們才看到了兩人的身影,望著因恐懼而嚎啕大哭的李二牛和不停安慰他的蘇亦臻,龔箭松了一口氣,對于他來說訓練失敗沒什么,只要人沒事就好,剛剛那幾秒他是生怕這兩人出什么事。
跟老黑簡單的交代了一下,龔箭就去找康團長自首去了,出了這種事必須立即向負責人報告,這種事誰也承擔不了責任。
……
在龔箭被康雷教訓的時候,蘇亦臻四人在廚房后面進行蔬菜的清理,這也是龔箭交代的,他知道他們四人的關(guān)系好,他們的安慰比他這個指導員效果好。
此時李二牛坐在凳子上,一邊刮土豆一邊不斷的小聲罵自己是個膽小鬼,臉上還殘留著淚水。
蘇亦臻與何晨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無奈,他們能夠忍受李二牛的絮叨,一旁的王艷兵受不了了,他最看不得男人哭鼻子的樣子了,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的朋友。
王艷兵拿起一根胡蘿卜舉到李二牛的嘴邊問道:“我說李二牛同志,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個膽小鬼,那你為什么還來當兵?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滾蛋吧!”
蘇亦臻拉住了想要插嘴的何晨光,示意他不要說話,這個時候王艷兵的方式反而是更有效的,讓李二牛自己找到來當兵的意義,才是克服恐懼最好的方式。
被王艷兵這么一說,李二牛也愣住了,是啊,自己是個膽小鬼,為什么不走呢?只要走了不就不用在面對這些可怕的東西了嗎?
李二牛張了張嘴,卻始終無法說出離開軍營這句話,此時,他的情緒也稍稍平靜了,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出了自己為什么來當兵。
“俺真想當兵,俺不想離開軍營。在俺們村,最有出息的都去當兵了,俺每天為了給妹妹攢學費和生活費,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過得也很充實,但是……”
王艷兵不耐煩的問道:“但是什么?”
“但是俺妹現(xiàn)在上大學了,也有助學貸款了,她不需要俺再為她籌錢了,當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俺是既開心又迷茫,開心的是俺妹長大了,有出息了,迷茫的是俺這一下子不知道該干什么了。”
王艷兵的臉色變了變,他沒想到李二牛還有著這樣的過去,這讓他想到了那個為了自己上街撿破爛的奶奶。
在蘇亦臻的示意下,何晨光也注意到了王艷兵神色的變化,這讓他不禁感嘆蘇亦臻的觀察力敏銳,他此時也知道王艷兵只是有點脾氣臭和嘴損,心地還是很善良的。
“你知道嗎?”李二牛說著說著就激動了起來,一把拉住了王艷兵的手,下一秒又恍然醒悟趕緊松開,轉(zhuǎn)身拉住了另一邊何晨光的手,“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突然問俺想不想當兵?”
說道當兵的時候李二牛的眼中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俺說俺想當兵,俺做夢都想當兵!穿上綠軍裝,扛上沖鋒槍,保家衛(wèi)國去站崗!你說俺們這些沒文化的娃兒,不當兵還能干什么呢?”
“從那一刻起俺的心中就又有了新的目標,俺一定要當一個有出息的兵,到時候俺就可以回去跟翠芬提親了,是不?”說道翠芬的時候,李二牛臉上的神情又變得柔和起來,他小心翼翼的從上衣兜里掏出一張照片,笑著遞給了何晨光。
“這就是翠芬,俺對象,從小一起長大的。”
何晨光接過照片看了看,就遞給了蘇亦臻。
蘇亦臻望著照片上的人影,長相甜美、單馬尾、笑容燦爛,在他觀看的時候,對面的王艷兵也將手伸了過來,他將照片遞過去的同時說道:“小心點。”
“知道。”王艷兵伸手接過照片看了看,就將其還給了李二牛。
李二牛拿回照片后又小心翼翼的將照片放回兜里,低聲說道:“你們問俺為什么來當兵,那往小了說,俺當兩年兵回去了,等俺老了也能和孫子說,你爺爺當年也當過兵站過崗,那往大了說,也是為國家做貢獻嗎,不是?”
“俺知道,俺你們仨出色,可要是真打仗了,俺不會認熊的,說啥也不能做逃兵。你們說俺要是就這么走了,那和逃兵有啥區(qū)別?”
說著,李二牛將頭埋了下去,悶聲道:“可是俺真干不過那坦克。”
蘇亦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二牛,不說你了,我們誰也不可能真和坦克硬干。”
“是啊!”何晨光也附和了一聲。
王艷兵一巴掌拍在李二牛的腿上,有些別扭的說道:“二牛,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過去。”
李二牛驚訝的看著王艷兵,他完全沒有想到平日里總是嫌他拖后腿丟人的王艷兵居然會向自己道歉,“別別別,都是俺不好,是俺太沒用了,給你們?nèi)齻€丟人了。”
“行了,行了。”王艷兵一把勾住李二牛的脖子,有些感嘆的說道:“你有句話真是說到我心坎里了,你說,我們這樣的,要是不來當兵,還能干什么呢?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見二人把事情說開了,蘇亦臻與何晨光都松了口氣,有些事說開了就好辦了。
“這就對嗎,大家都是兄弟。”何晨光一臉笑容的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
李二牛開心的直點頭,“對,都是兄弟。”
“慢著!”王艷兵突然擺擺手,盯著何晨光道:“我跟他倆是兄弟,他倆跟你是兄弟,但是我跟你,不是!”
“哎?”何晨光無語的忘了王艷兵一眼,錘了錘胸口,“我說王戰(zhàn)友,你能爺們點嗎?”
王艷兵對何晨光可還是依舊不客氣,“我就這樣。”
李二牛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求助的對一旁看戲的蘇亦臻說道:“我說亦臻你倒是說句話啊,這兩人又杠上了。”
蘇亦臻笑著搖搖頭,對于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他覺得現(xiàn)階段這樣就挺好,雖然王艷兵嘴上面還是不服氣,但是在心底也對何晨光有了認同感,只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罷了,他兩就是一直競爭的關(guān)系,有競爭才有壓力嘛。
但現(xiàn)在競爭是從兩人變成了三人,在兩人心中,蘇亦臻也是他們的競爭對手,對于他的進步,他們可不是迷糊的李二牛,全都看在了眼里,對進步神速的蘇亦臻他們二人都不敢掉以輕心,這可是一個勁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