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宣衡醒過來后的第十天,淇山突然開始熱鬧了起來,只因當年素有‘淇山第一開心果’之稱的子諾突然回來了,雖然這個稱號是他本人自封的,但并不影響他是顆開心果的事實。
五百年前羲沉宮也是熱鬧過的,那時的宣衡還不是現在這個黑衣白發的宣衡,本著傳道授業解惑的原則,宣衡難得收了十個關門弟子,子諾便是其中一個。
如今的子諾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收到小道消息,在這個奇怪的時間點里出現在了羲沉宮,這下子讓宣衡頭疼的兩個對象全湊齊了。
“我收到了小天孫的請帖,便順路過來看看師父他老人家是否安好啊!”這是子諾辯解的原話。
八月十七這日,宣衡一個人坐在梨樹底下彈琴,上好的焦尾古琴在他手下發出低緩悠遠的聲音,縹緲若無,似在將那些舊日的往事娓娓道來。
宣衡不自覺的有些愣住,撥動琴弦的手停住了,輕輕搭在琴弦上陷入了沉思。自從醒過來后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事情,就像方才那般不經意彈起的調子,他之前從未彈過。明明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的樣子,他卻覺得有些不正常的恍惚。
“你又一個人在想什么呢?”不知何時虛涔出現在院子里,隨口打斷了宣衡的思緒。
宣衡眼里透著認真的光,直盯著虛涔問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被他這么一盯,虛涔略感略感心虛了一下,但他活了這么多年可不是白活的,即便內心波濤洶涌,表面上也能氣定神閑面不改色,這就是修煉多年的老江湖能輕易做到的事情。
于是云淡風輕裝傻道:“就你那過目不忘的驚人本領,哪能輕易忘了什么事啊。”
那邊的宣衡與虛涔各自疑惑思考著,天宮這邊的青顏可沒有他們那般煩心事,連著泡了好幾天澡簡直是整個人心情大好,回到殿中又有小牧羽跟小小陪她解悶,過的很是恣意喜樂。
眼下這不又泡在了浴池里,瞇著眼睛好不愜意。但是下一瞬,她突然睜開了眼睛露出驚恐的神情,手迅速的捂上了胸口,想用力氣將那股疼痛壓下去。
但是這回似乎比往時的情況要更加嚴重,胸口猶如萬箭穿心的疼著,疼得她自然的彎下了腰,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急促地喘息著。
她咬牙忍著那陣陣的疼痛,可就算是拼命忍住也仍未見效,疼痛并未消失反而越發劇烈。青顏冷汗直冒,牙齒輕顫著無法咬合。
最后終是支撐不住,眼睛一閉頓時失去知覺便暈了過去,失去力氣支撐的身體慢慢滑入浴池里。這舊疾反復發作的五百年來,青顏從未向它服過軟,求過饒,但是這回她實在是有些挺不住了,強烈的求生意志讓她低下了頭,迷迷糊糊間在心里默念著祈禱道:“我認輸了,放過我吧。”
自從五百年前醒過來之后青顏便不知為何患上了此等怪病,莫名奇妙的心口如撕裂般的疼痛,四肢百骸亦如針扎入骨般隱隱作痛,全家人遍尋古籍醫書都不得而治。便連她那打鐵煉器了半輩子的父君,都不得不跑去跟太上老君學著煉起了丹藥,可至今仍未根治的了這惡疾。每回疼起來她只能咬牙硬撐著,疼到最后的結果一般都是直接昏死過去,能醒過來則是全靠運氣。
而此刻后山里各懷心事的虛涔與宣衡正對峙著,虛涔待要再次蒙混過關之際,卻見宣衡的周圍升起了一道青光,不到片刻宣衡的身子便慢慢消失于青光中。
消失在后山的宣衡直接落在了一個浴池里,溫熱的池水將他半個身子都浸濕了。他以為是虛涔又突然抽風在搗鬼,四處一看卻又不見他一臉得意壞笑的模樣,整個屋內除了自己再無他人,于是想著先上岸再看看是什么情況。
正要上岸時,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上卻突然水花四濺起來。眼看著那水花就要飛濺到宣衡臉上,但宣衡不愧是宣衡,沒有乖乖站著不動,而是動作飛快的下意識閉上眼睛將臉別過了一邊去。不幸的是雖然他反應足夠及時,但是棱角分明的側臉還是被幾滴小水花給濺到了。
待水花停止后宣衡才將臉重新轉了回來,想看虛涔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卻只見眼前站著的不是虛涔,而是一位只穿著輕薄里衣的女子,因為剛從水里出來,身上不免全是濕的,少女特有的身材曲線在單薄的里衣下展露無疑。一張標準的鵝蛋臉,少見的丹鳳眼,清麗絕倫,不染纖塵。
看到女子的臉時宣衡心尖似是被針扎了一下,隱隱的疼痛使他有些訝異,他自認并沒有見過眼前的這位女子,于是愣了下神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水里,竟突然忘了自己原先要做的事情。
這出水的女子正是方才疼得失去知覺的青顏,因為沉入水里呼吸不過來所以拼命冒出水面,胡亂掙扎中掀起了一陣水花。
令她不解的是,自己睜開眼睛后竟好像看到了一個男人,似乎還是個長的很好看的男人。
她當年因為家里強勢安排不得不相了好幾天的親,現在想想,如果那些人長了張眼前這個男子的臉,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可能淪陷的。
由于長時間的疼痛青顏已經開始恍惚,以為自己是在夢境里,照話本里說的這似乎還是個春夢,不禁笑想果然是自己已經到了思春的年紀嗎?
難得做上這么個春夢,當然必須得做點什么事情紀念一下了,反正不過是夢嘛。再加上剛才在水里呼吸不過來,青顏膽子越發大了起來,便不管不顧的直接對著眼前的男子吻了上去,動作急切的將他口中的空氣吸取到自己口中。他的唇瓣微涼,與她剛從水里出來的溫熱唇瓣一觸碰,舒服的讓她不想放開。
青顏明顯感覺到男子突然緊繃的身體,怕他推開自己忙伸手摟緊了對方的脖子,不自覺的將溫熱的身子也貼近了他。
宣衡明顯的臉色一青,他是個成熟的男人,知道現在是什么樣的情況,立刻便推開了眼前這個不知輕重的女子。女子的力氣自然是沒有男子的力氣大,但嘗過了甜頭的青顏可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于是繼續厚著臉皮向前直接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腰不松手。宣衡待要再次推開,但卻發現被她這么一抱,自己心口的疼痛感突然不治而愈般地漸漸消散了。這一切發生的太過詭異,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圍,他有些難得地將不悅的情緒表露了出來,輕輕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