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婦人渾身顫抖，說是不敢置信也罷，終究還是想要活著。
人，只有死了之后才發現，最想要的還是活著……
能活著誰又愿意去死呢？
“大師，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小婦人眼淚都流了下來，喃喃自語。
“可是，你已經死了啊?！焙蜕械恼Z氣是如此的平靜，越發襯得小婦人神色癲狂。
“我真是善良，沒有收她的靈魂。最后她好像是在船上坐著哭著，然后受不了自己魂飛魄散的……
我收留了死后的她，還讓她再也沒有了煩惱?！?p> 船夫靜靜地坐在蘭若對面，“客人，你說，我做的對嗎？”
魂飛魄散是再也沒有了煩惱，那么，骷髏頭串成的佛珠里面難道還有一個個靈魂嗎？
蘭若沒有笑，因為這可能就是一個事實。
斗笠和之前一樣上移了一點，危機感只是一閃而逝，船夫還是沒有動作。
和剛才一樣沒有等待蘭若的回答，“客人，我再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那時候我的佛珠還沒有這么長……
一個長相怪異的書生到了岸邊搭船，他的面容單獨看都非常好看，但放在一張臉上，卻只讓人感覺到了怪異?！?p> 書生自視甚高，昂著頭，下巴對著船夫，邁步上船的時候還閉著眼。
是因為他覺得這樣比較帥嗎？在船夫的眼里，就只是顯得他比較傻氣。
“船家，去對岸?！睍愿廊说脑捳Z說的理直氣壯，似乎經常使喚人的樣子。
“苦海無邊，無處是岸。”
“你這和尚，怎么說話呢！都改行當船夫了，竟然還把那些老禿驢的話掛在嘴邊……”書生斜睨了搖槳的和尚一眼，聲音里滿是恨鐵不成鋼。
“老禿驢，這種說法真新鮮。如果按照人類的生命長短來比較的話，我確實可以算是老，再加上他們對于和尚的惡稱，老禿驢，嚴格來說也不算錯。但是當時，我竟然一點也沒有憤怒?！?p> 書生上船之后，還對著船夫劃槳的動作，船板上的潔凈程度，甚至連船上矮矮的烏蓬，他似乎都有很多要批評的地方。
最后，似乎說累了，他嫌棄地看了一眼船板，撩起衣服，小心翼翼地盤腿坐到了船板上。
到了這時，他才終于安靜了一點。
面容也沒有了表情，雖然看起來仍舊覺得怪異，卻比之前初看之時，和諧了許多。
“和尚，你愛過人嗎？”
書生突然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然后不等和尚說出是與否，他自己又補了一句，“肯定沒有?！?p> “和尚本來就應該戒色，而你那么窮，只能當船夫，就算有喜歡的人，對方估計也不會心悅于你?！?p> 和尚沒有說話，書生也不介意，他總是有許多的話想要說。
“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姑娘。她生的很美，一舉一動都充滿了令人心動的力量。我從小看著她長大，也一點一點地生出了占有之心。我想擁有她，那種感覺是如此令我著迷?！?p> 他的神情是愉悅的，臉上的五官合在一起，卻把這種表情變成了扭曲。
“我每次見到她，目光都會變得熾熱，我都能感覺得到，我嚇到她了。她一次次逃避我，我卻一點也不介意，因為她是我的鄰居，我們青梅竹馬，即使她想要出門，都會經過我家門前，她避不開我！”
“你不知道，每次她想飛快從我家門口跑過去，卻礙于周圍人的眼光，只能加快走路的速度慢慢走過去的時候，我就在窗戶后面。她似乎也能感覺到我那想要占有她的目光，每次都不肯用正臉看向我在的那個方向?！?p> “她怕我！”
書生臉上的五官越加難看，和尚悄悄挪開自己的眼神，除了耳朵還在關注著對方帶來的故事，眼神已經不再停留在書生身上。
“我很快就等到了機會，她的父母，患了重病，卻沒有錢醫治，她那么柔弱，卻又美麗。失去了父母的庇護，未來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她借遍了周圍的鄰居，卻一直湊不夠給父母治病的錢。我知道原因，因為我提前給周圍的人打了招呼，她想救她的父母，就只能來找我，到時候，也是我光明正大地占有她的時候！”
“可是，我沒想到她竟然那么倔強！”書生的聲音里充滿了恨意。
“明明是那么柔弱的一個女人，為什么不直接來求我，卻找上了別人！”
“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她把自己賣給了城里的一個富商，那個富商第二天就派人來接走了她的父母，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她竟然為了錢，把自己賣給了別人！”
“都是出賣自己，為什么不能是我！”
陰冷的聲音里，滿是嫉妒，嫉妒富商輕而易舉，就得到了自己渴望了十多年的女人！
“我們是鄰居，而且，我會好好對她的。為什么她要去找肥頭大耳的富商，卻不愿意接受我這個年輕力壯的少年郎？！”
“怒火沖垮了我的理智，我立刻就下了一個決定，我要去找她，問問她，為什么我們那么親近的關系，她卻始終不肯正眼看我！”
“城里離我們家的地方很近，我沒有馬，一個人走在路上，走了很久才到城里。我打聽過了，那個富商就在城南最大的一個府??！我只休息了一晚上，就快速地趕過去了。”
“只是說了和新來的美人是鄰居，我竟然直接就被放了進去。我想快點找到她的，可是想想都已經過了兩天，她估計已經被肥頭大耳的富商占有了，我就感覺心里一陣陣抽痛。
被人帶著去找她的時候，我心里面已經打好了腹稿，該怎么樣才能讓富商把她還給我？我沒有一點把握，但是，我可以讓富商厭棄她，然后，她應該就能想到我的好了吧？”
“做好的準備全都在見到她的時候完全失去了效果，她更美了！比之前含苞待放的感覺美麗了很多。但我的心完全被嫉妒所啃食，為什么那個讓她綻放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