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文乾四年桃月初三,上巳節(jié),益郊游踏春。本是歡快的日子,相府明大小姐卻深受重傷,臥榻不起。京都百姓皆知明大小姐傷口在心臟下三寸處,整刀沒入,性命堪憂。而位居高堂之人卻被著精準的數(shù)字所駭?shù)?,不約而同的憶起三年前的那樁命案。
命案發(fā)生在明大小姐眼前,甚至說若不是那人當街調戲明大小姐也不會死相如此凄慘。雖未有人看到明大小姐出手,卻也未曾見過面對如此駭人場面還能淡定如初的女子。后經仵作驗尸,眾人才知曉那賊人是被飛鏢擊中了氣海俞穴,沖擊了腎臟,阻血破氣,直接爆體而亡。體內心臟等器官接被沖擊破碎。那名驗尸的仵作卻是看著尸體感慨的說了一句,該穴位位于人體的第三腰椎棘旁1.5寸處,此人功力深厚,醫(yī)術相比也是極好的,竟不曾偏過毫厘。此事最后以當今天子慰問老丞相,言明大小姐受驚了,佐以白銀萬兩,玉如意一對安撫而告終。
思及此,眾位經歷過當年此事的老臣皆思考這位沉寂多年的大小姐近日突然高調起來的原因,并不忘吩咐告誡府內子弟,近日切莫招惹相府大小姐。這都是一群玩弄朝政的老古董的想法,作為明大小姐平輩之中,突然之間變得焦躁不安的便是這吏部尚書府的關媜傾大小姐,好不容易得來的萬眾矚目,眾星捧月,卻因為一個相府小姐的受傷而變得暗淡,這讓她如何受得了?再加上今日父親的提點,讓她更為惱火,不過是一個官家小姐,天家的公主都沒有如此待遇,你何德何能?!這位關小姐溫婉的臉色一變,終于將自己的假面扯下。
而對于京都這些暗波涌動,尚在養(yǎng)傷的明婉并不知曉,即使知曉也不過是平添一份笑談而已?,F(xiàn)在于明婉最大的問題是,今日馬車上那狠狠地一撞,于往日的她并沒有什么大礙,可不曾想,十五歲的女孩子已是發(fā)育成熟之際,葵水來的讓人猝不及防,事已至此,明婉總算知曉自己今日在馬車上的煩悶是為何,而此刻的她正飽受著那一撞帶來的后果。胸口的痛苦尚且可以忍受,腹部的絞痛卻是一波又一波的襲來,無端的讓人平添煩惱。
“緋絳,閉門謝客!樓外上鎖,樓內一切事情不得外人探尋?!爆F(xiàn)在外面肯定是少不了一場風波,她受傷這件事可是牽扯頗多,皇家既然敢算計她,就休要怪她不留情面。這件事的處理結果皆看她受傷的情況是否嚴重,所以,現(xiàn)在應當有不少人盯著丞相府,盯著她??上?,她不如意,別人也休想好過?想看人下菜?我連給你看的機會都不給?!爸Z?!本p絳福身告退前去處理,“青碧,給我打點熱水擦一下身子,難受?!薄笆?。”青碧急忙去準備,今日自家小姐難得一見的煩躁,任何吩咐還是照做較為穩(wěn)妥。
青碧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口,明婉的床榻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摸身影?!澳闳羰沁€能忍些時候就再忍些時候,我現(xiàn)在難受的緊,不想聽你說話?!泵魍竦膾吡搜垩矍暗娜耍查_頭道,執(zhí)離身形未動,只是往日里本就沒有表情的臉,此刻更是冷冽的瘆人。一方面心疼自家姑娘難受不愿開口,一方面又因為怒火攻心,竟一時之間不知要講些什么,氣氛在兩人的僵持中逐漸凝滯。
青碧端著熱水進來之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到,心中驚駭,進退維谷。明婉微微嘆口氣,“執(zhí)離,我肚子痛?!毕騺沓錆M活力的聲音突然間變得萎靡不振起來,執(zhí)離微微一愣,一顆冷硬的心在瞬間變得綿軟?!敖o我,我來吧?!眻?zhí)離對著青碧伸手,青碧尚未從自家小姐剛剛一瞬間的軟綿回過神來,難得的有一絲怠慢。執(zhí)離的眸光瞬間冷了下去,伸著的手收回,明婉見此,略微有些無奈。“青碧,將東西交給執(zhí)離,你且下去吧。”“諾?!鼻啾袒厣?,不敢迎上自家少主冷漠的視線,垂首將手中的水盆遞了過去?!跋虏粸槔?。”執(zhí)離接過青碧手中的水盆,冷硬的道。“是。”青碧努力的穩(wěn)住自己的心神,淺淺的應道,得到允許之后,福身告退,卻在將閨房門關上之時,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執(zhí)離,你要如何來幫我凈身?”許是外面的天氣太過陰沉惹得明大小姐不快,也許是身體上的疼痛讓她煩躁,床榻上的明大小姐難得有興趣挑逗一下身邊這個不茍言笑的隱衛(wèi)。“屬下……”眼前的女子不著粉黛,整個人窩在床榻上,算不得多么美艷勾人,可就是在這個有些昏暗的房間內,她只消回望他一眼,就能讓他心跳加速,忘了自己是誰,身處何方。自稱了半天的執(zhí)離最終還是冷硬的閉上了嘴。這要讓他如何講?“可是需要手把手的來?”見此,明婉挑逗的聲音越發(fā)嬌媚,撩人心,動人情。原本清澈的眸子仿佛接受到了主人的旨意,在一瞬間變得勾人媚惑。
執(zhí)離只覺心跳加速,身體仿佛受到蠱惑一般變得燥熱,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屬下自是要手把手的來,還請姑娘自行寬衣解帶。”執(zhí)離突然咬牙道,語氣里全是隱忍的辛苦。明婉微微抬手,“可是,這位公子爺,姑娘我身體酸痛,手腳疲軟無力,可否勞煩這位公子爺為姑娘我寬衣解帶呢?”“明婉,你別招我!”以隱忍聞名于世已久的隱世家族莫家的新晉少主終于忍不住了,目光火熱的盯著床榻上的姑娘,仿佛是暗夜中的狼王,她只要再招惹自己一下,他就要罔顧綱常理論的撲過去。
“姑娘我可是傷及心脈,現(xiàn)如今又不斷失血,執(zhí)離,我若再招你一下會如何?。俊眿蓩擅拿牡纳ひ粽f盡吳儂軟語,讓身邊潛伏的野狼在一瞬間失了所有力氣?!敖袢諡楹我绱俗??你可知道這樣會有多危險?”曖昧盡數(shù)散去,執(zhí)離嚴肅的發(fā)問,明婉沒有回答執(zhí)離的話,只時目光沉沉的透過一側的窗戶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空?!翱靵碛谖覂羯戆?,要變天了呢?!敝獣运辉付嗾f,執(zhí)離眸光微沉,端著熱水走到床榻前,以內力將水溫熱,細細的不帶一絲情欲的為明婉擦拭著身上。
夜半時分,在執(zhí)離用內力將她的小腹暖熱之際,明婉終于昏昏沉沉的誰去。
“轟?。 ?p> 一枚驚雷平地炸響,照亮了半邊天空,豆大的雨水傾盆而下。執(zhí)離將睡得并不踏實的明婉往懷里帶了帶,小心翼翼的避開她的傷口。卻忽而聽到懷中的人喃喃自語:“溪云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京城的天,要變了。我這傷在以后可都不叫傷呢?!?p> 今晚的執(zhí)離尚且不懂自己姑娘此話的意思,卻在日后以身體力行的方式深切的感知到今晚自家姑娘的話所謂何意,只是在當時,他是恨不得徒手捏死自家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