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么好的事?……可是私自開采靈石礦不是違反趙國宗門定下的規矩嗎?”
十五個拿著靈石離開的礦工?恐怕所謂的靈石現在已經換成紙錢打點牛頭馬面了吧,萬寧在心中譏誚地說道,然而為了演戲,他還是裝著一副憨厚的樣子。
這些刀斧幫的人還不知道萬寧已經通過神念發現了被埋在地下的死者,郝俊還在噴著唾沫星子夸夸其談,似乎要讓萬寧認為被刀斧幫抓壯丁是一件幸事,其姿態語調仿佛傳銷組織的頭頭一樣。
“咱是把你當兄弟,不瞞你說,青木宗克扣地太狠了,大伙兒們累死累活,幾乎撈不到什么油水,大家也是為了生活所迫,才出此下策。不過你放心,咱已經找好了靠山,即使東窗事發,我們也能安然逃脫,不過至于到時候能賺到好多,就取決于你們這些好兄弟的挖礦速度了。”
說到此處,郝俊一臉苦瓜狀,對萬寧說道,提到青木宗時咬牙切齒,仿佛是楊白勞控訴無惡不作的黃世仁一般。萬寧聽聞此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沒有上面宗門的庇護,這些實力撐死凝元境的草莽頭頭帶著一群凡人嘍啰的江湖實力妄圖單獨吃下靈石礦脈,無異于自尋死路。先不說對其虎視眈眈的其他宗門,就連邪道上稍微有知名度的靈修都能輕而易舉地把江湖勢力屠殺個一干二凈,不留活口,再搶走靈石揚長而去,古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是這個道理。
“好的,那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萬寧撓了撓腦袋,憨厚地問道。
“你跟上我,我帶你去看礦脈情況。”
郝俊拍了拍萬寧的肩膀,對他和善一笑,然后往身后黑黢黢的山洞鉆進去。
“這個礦脈有不少小路分叉,但是大體為一條直線,現在礦洞已經挖掘完畢,采摘工作進行了三分之二,還剩靠近礦底的靈石沒有采集。”
礦洞里點著簡陋的油燈,環境有些昏暗,刺鼻的油煙味蔓延在狹小的空間內,郝俊咳嗽一聲,向坐在洞口的幾個看守嘍啰打了個招呼,對萬寧介紹道。
“那其他人呢?”
萬寧左顧右盼,向郝俊問道,現在他的神念也只能偵查周圍一百米以內的距離,在神念范圍內也沒有發現其余人的蹤影。
“還在里面哩,這個洞有點深,再加上礦洞狹窄崎嶇,他們很少出來,平時吃住都在洞底。你看頭上這根繩子沒,它從外界直接連接到洞底,由于地勢差的原因,我們可以直接把食物送進去。里面路況不好,我眼睛也不太行,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郝俊朝萬寧揮了揮手,然后快速地離開了礦洞。萬寧回頭看了一眼緊盯著自己,笑容意義不明的兩個守門嘍啰,然后慢慢往洞底走去。
走了有一小段路程,昏暗破舊的油燈就戛然而止,不再往內延伸,取而代之的是未打磨加工的天然靈石所散發出來的淡淡光線,萬寧左右張望,見到附近確實沒有人,不動聲色地從墻壁上扣出一塊兒大個頭的火系靈石,放進儲物戒里。
“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像來對地方了。”
萬寧往前走了幾步,神念感知到地底埋藏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異種礦材,地蘊寒石。萬寧趕緊趴在地上,雙手不停地刨土,他體格蠻橫,這種凡人用鐵鋤才能刨動的地質,他如同伸進了稀泥里,幾下就挖出一個小坑,拔出那顆散發著淡淡寒氣的礦石,用手隨意擦拭掉塵土,放進儲物戒里,有些開心地對小梅花說道。
要知道這么一顆雞蛋大小的地蘊寒石,在外界拍賣場就值五百以上,而且萬寧依靠神念的穿透性,這些包裹著珍稀礦石礦的硬土堅巖對他來說完全視若無物。李萬樹沒想到自己本來想把萬寧投入進礦洞里折磨至死,結果卻讓萬寧找到了暴富新途徑。
為了不因為貪念引起刀斧幫懷疑,萬寧沒有拿走那些比較普通的靈石,但也找發現了另外一顆成色不錯的血紅銅塊,因此也耗費了不少時間。
一路走走停停,萬寧的神念終于觸碰到了靈石礦脈洞底,與此同時也感知到有人的存在,不多不少一共十個人,眼見還有人活著,萬寧輕吁了一口氣,之前因為擔憂失蹤者安危的心情也隨著緩和了下來。
“新來的?”
萬寧剛走進洞底,就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過來。
由于適應了黯淡的光線,被布置地可以說是明亮的礦脈洞底一下子晃地萬寧睜不開眼睛,他使勁眨了幾下才看清楚,向自己問候的是一個上身赤裸,下穿黑色短褲的青年,由于長期缺乏陽光的照射,皮膚有些病態的蒼白。
青年一邊用鋤頭鑿開地面,挖出一塊雜質不少的天然靈石,隨手扔進身旁已經堆積不少靈石的竹筐里。在他的周圍還有不少人在辛苦勞作,他們統一上身赤裸,皮膚蒼白,絕大多數人只是抬頭看了萬寧一眼,然后繼續低頭,默默地開采,一時間偌大的洞底只聽見此起彼伏的金屬碰撞聲。
“對……我是新來的,大哥能給我介紹一下情況嗎。”
在萬寧看來,這一幕有點詭異,本來是被刀斧幫抓進來的男人們,本來應該一起反抗,或者至少消極怠工,但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干的賣力,生怕別人比自己多挖一點,仿佛自己的親娃娃埋在里面一樣。
“沒什么情況,你只需要知道不停地采礦就行了,刀斧幫的人每天早晨會來查收,誰挖出的靈石越多,誰最后能帶走的靈石就越多,誰挖出的靈石最少,為表懲罰,當天他就沒午飯可以吃,不過偷懶的人活該受到處罰。”
青年手中動作不停,繼續對萬寧說道。
“到底是有多蠢,沒想到還真有人信刀斧幫那套。”
小梅花似乎不太喜歡男人們聚而不散的汗臭味,捂著鼻子說道。
“那些家伙真要對你們這么好,還會把你們擄到這里,逼著你們工作嗎。”
萬寧皺了皺眉,說道,這里的氣氛和他想象的確實不太對勁。
“用這種方式帶我們來這里,是因為刀斧幫怕被上頭的青木宗知道情況,不敢直接招人。而且這里確實是想走就能走,想留就能留的,呆在這里的大伙兒都是自愿的,你要是不喜歡你馬上就能離開,我還高興沒人和我搶奪靈石。”
一個兩鬢有些花白的高個男子站起身來,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對萬寧呵斥道。
“離開?怎么離開?有人離開過嗎。”
詫異于高個男子的態度,萬寧奇怪地問道。
“我們被送到這里來,郝總管和我們講清楚道理后,表示不想留下來的可以自愿離開,有幾個人選擇回家,刀斧幫非常貼心的把他們再次送上船,放他們離去,只是要求他們要對這件事情保密。”
高個男子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上船?你們親眼看到的?”
萬寧發現自己的小腦袋確實不夠用了。
“就在西邊的洼地那邊,木舟平時停靠在那兒,我們親眼看見刀斧幫送他們上船。還有一些實在堅持不下去,或者完成了任務的人想要回走了,刀斧幫都把該給的靈石系成袋子,給了他們,然后再送他們回家。”
高個男子回答道。
“可是我是被強行送過來的,我想離開,他們卻不準我走,這和你說的情況有出入吧。”
萬寧實在沒撤,他雙手一攤,認真地說道。
“你怎么總是把問題怪罪在刀斧幫的身上,你這個到處找茬的樣子,刀斧幫若是放你走,不出一會兒你就會把消息傳播出去,到時候不僅刀斧幫玩完兒,我們上哪兒掙靈石去!”
高個男子似乎生氣了,他放下手中鋤頭,指著萬寧鼻子說道。
“可是萬一所謂離開的人是被刀斧幫殺害了呢?”
萬寧的情緒也變地有些激動,他展開神念,確認附近沒有偷聽的小嘍啰之后,對高個男子低聲說道。
“好了,小伙子,你想想,這刀斧幫再大膽,敢和朝廷作對嗎,敢和青木宗作對嗎,他沒這個膽子的,因此更不敢殺人,一但殺了人,刀斧幫上下都是要被關進大牢的!況且退一步講,有必要為了這么幾顆靈石殺人嗎?按照你的假設,意思是之前出去的十幾號人全都被殺死了是嗎?他們又不是什么殺人狂魔,所以我勸你還是冷靜一下,別想太多。”
另外一個青年拍了拍萬寧的肩膀,對他和善地說道。
萬寧突然想起一個流傳很廣的民間傳說:有一老漢,其長子、媳婦、妻子就先后被虎吃了。這時,他的小兒子夢見自已的母親托夢給他,說在某山的某樹下藏有金子,取來可吃用不盡,其實是他的母親死后成為倀鬼,想引誘自己的兒子給老虎吃。
萬寧看著這些舉著鋤頭的男人們,或怒不可遏或氣急敗壞或儒雅隨和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管表情怎樣,無一例外眼里卻閃爍著貪婪的目光。青年拍在萬寧肩膀上的手因為辛苦勞累而溫暖滾燙,然而少年整個人卻如墜冰窖,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