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聽眾朋友你哋好,尼度系(這里是)香港商業電臺一套節目,播出頻率AM864。聽眾之聲欄目為你服務,我系主持人關小紅。跟住落嚟(接下來),唔該接通聽眾熱線,讓我哋睇睇(看看)嚟位朋友有乜煩惱想跟大家講呢?嚟位朋友你好。”
“主持人你好。”
“你有乜話想跟大家講呢?”
“我想投訴。”
“投訴?你想投訴邊個(誰)啊?”
“我想投訴旺角廟街一家烤羊肉串嘅街邊攤。”
“講咩話?佢(他)有咩不對或者激嬲你(惹你不愉快)了呢?”
“嚟個(這個)烤串攤好不講衛生,每次吃完烤串仲(還)要把簽子送返企(回去)。仲有,尼度(這里)好貴好貴,要五塊一串,仲要排好長好長嘅隊才能食到。最要命的是,連坐嘅地方都冇(沒有),要喝啤酒更是想都莫想。”
“先生,那你完全可以莫理佢(不去)啊?”
“莫理佢?唔得(那可不行),我一天不到果度(那里)食(吃)上十串,就一天都不安生。”
“真有咁好食(那么好吃)嗎?嚟位先生你不會太夸張了吧?”
“我也想夸張啊,不過我真咁好喜歡食,果個(那個)香味,我話把你講(跟你說),從旺角能飄到南丫島去。”
“先生,你太搞笑了。”
“好吧,我名(知道)同你哋(跟你們)講了也唔用。我等陣叫他們趕快租鋪面吧,咁來(那樣)會好點,邊個(誰)叫我系食鬼(是吃貨)呢?”
電話掛了后,主持人根本不相信,繼續嘰嘰呱呱地主持節目。
可是,主持人不信,收聽廣播的人里面相信的很多啊。這可是全港聽眾人數最多的電臺,那位投訴者說的話就這么通過無線信號撩撥到了無數香港吃貨的心。
僅僅五天時間,陸致遠就撐不住了,招人,趕快招人,租鋪面,趕快租鋪面。
在鋪面里烤羊肉串,下午就可以開工,而且,人和鋪面到位后,陸致遠由苦力搖身一變成了資本家。
陸致遠坐在椅上看著遠處長龍依舊,四張餐桌放在那里,已經有很多人圍桌而坐,喝著啤酒,吹著牛皮,一口一串,唇齒留香。
他又看看站在三個烤箱旁的六個人忙得不亦樂乎,滿足地笑了。他一口氣招了六個人,五人跟著阿東一起燒烤,一人幫著阿成記賬和招待。
經過手把手地教,如今他們已經可以上手,自己可以歇一把了。他倒不擔心新員工被人挖走,合同上的違約金定得很高,如果被挖他還巴不得呢。
老板嘛,就應該這樣,坐著收錢,躺著數錢。
他展開手里的《星島日報》股市版面,認真地看了起來。
香港經濟如今開始起飛,商業社會體系也已養成,社會笑貧不笑娼,什么行業來錢快,就會蜂擁聚往那里撈金。
而香港股市,由于內外因素一致向好,已經燃起熊熊之火,迎來了香港開埠至今最大的牛市,很多企業紛紛上市,使得狂熱氣氛愈加熾烈,成交量和恒生指數均屢創新高。
6月12日,恒生銀行宣布正式上市,這是香港戰后首家銀行股上市,這一舉動頓使本已熱氣逼人的股市更為熾烈、人心更為振奮。
24日,香港金融市場甚至因為混亂導致銀行停掛匯價,九龍證券交易所也暫停營業,行情之熾烈程度可見一斑。
這都只是暫時的,最狂熱的時候還遠遠未曾到來,陸致遠心里這么想道。他尋思著想要在近幾個月內參與進去,利用牛市殘余時間去撈一杯羹,再于明年三月做空一把,就此完成自己第一桶金的資本積累。
正在浮想聯翩之際,一雙黑色女人鞋子出現在他的視線內,再往上是條牛仔褲,接著是白色襯衣和馬甲,最后是一副茶色墨鏡和溫暖的笑容。
“做老板很輕松啊?”唐舒璇淺笑道。
陸致遠站了起來請她坐下,問道:“塞西爾你好,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唐舒璇聞言噗嗤一笑道:“你才17歲耶,說話這么老氣。我是來看你生意做得怎么樣,要還缺錢呢,就借你一點,沒想到你的生意這么火爆。算了,看來是不用借了。”
陸致遠心頭一暖,問道:“謝謝你了,錢暫時倒不用了,一萬兩萬也不頂用。對了,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電臺嘍,有人投訴你你不知道嗎?”
“呵呵,聽說了,有意思。”陸致遠得意地笑道。
“哎,不會是你自己投訴自己吧?“
“怎么會?”
唐舒璇狐疑地看著他,“你的羊肉串真有那么好吃嗎?”
陸致遠聞言抬頭打了個響指,然后朝阿東指了指自己面前,攤開五指,阿東心領神會,繼續忙碌。
“你等會試試就知道了。對了,你為什么一直帶著墨鏡?”
“你還記得這個問題啊?呵呵,其實也沒什么,我父親早年為我們兄妹算過命,說我們眼神有損流水運,需要擋一擋,所以就這樣啰。”
“你?美國回來的,信這個?”
“美國怎么了?美國回來就不能聽天由命了?你還小,不懂。命,無處不在,不可違逆啊。”
陸致遠見她有些傷感,趕快轉移話題道:“你在美國留學,有認識法律事務所的專業人士么?”
唐舒璇坐直身體驚訝道:“有啊,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過段時間想申請一項發明,到時需要找代理機構在美國申請專利。”
唐舒璇指著陸致遠不敢置信:“你?發明?你給我講笑話是嗎?”
陸致遠云淡風輕地說道:“你看我像講笑話的樣子嗎?天才的世界你真的懂嗎?”
“好吧,你是天才,你是我的JOSS,行了吧?”
“JOSS是什么?”
“偶像啊。好了,現在告訴我,那是什么發明?”
陸致遠神秘笑道:“下次告訴你。對了,你的電影拍完了嗎?”
唐書璇苦笑道:“還沒拍呢,這次是去找演員和勘景,正式拍要到明年一月去了。”
陸致遠正要安慰她,羊肉串過來了,唐舒璇接過烤串聞了聞,然后嘗了一口,贊道:“哇,真棒,為什么會這么好吃?”
陸致遠笑道:“因為做得精細啊,簽子,肉的質量和腌制,炭火的大小,還有烤的火候。臺上三分鐘,臺下卻要十年功啊。”
“這一串要多少錢啊?”
“五塊。”
“這么貴?別地的肉串都只要一兩塊吧?”
“別地15塊一斤的羊肉,能烤30串,我卻只烤15串。還有我這簽子,是紅柳做的,50厘米的規格,成本很高,你說我一串賣五塊,貴嗎?”
“這么看來不算貴。你做事真細致,怪不得你做工那家老板一個勁地夸你呢。”
“他呀,很摳的。”陸致遠說起了那位老板的一些趣事,唐書璇笑了:“這個人有趣,我下次拍電影可以把這個作為素材。”
唐書璇吃完了羊肉串后,沒坐多久就離開了。
陸致遠看著她的背影,想著她即將要開拍的電影,心里微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