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撐了一會,想告訴他,他可以先回去的,自己在這邊就可了,可最終還是昏沉地睡了過去,不知道睡多久,她聽到開門聲,抬頭一看,是付南風從外面進來,外面大概是下了雨,他的外套上有點點雨滴,手里還提著一袋藥品。
“有沒有好點。”付南風脫下外套,把那袋藥品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在十幾盒藥之中找出了一個溫度計。
“哦,只是小感冒而已。”她一出聲,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經變得十分沙啞。
“我看你狀態可不像是小感冒,說話聲音都成這樣了。”
“連溫度計都買了啊?還買了這么多藥。”蘇沫看著那堆藥,不免驚訝。
“先量一下看看多少度,不行的話,還是要去醫院看看的,”付南風拿起體溫計,甩了甩說道。
“不用了吧,隨便吃點兒退燒藥就好。”蘇沫強撐著頭靠在沙發上。
“這個怎么能隨便,三十八度五以內就不用吃退燒藥,超過這個度數就要吃退燒藥,再配別的感冒藥吃,不同的體溫吃的感冒藥也是不同的。”付南風認認真真地看起了那些藥盒的說明書。
“懂這么多,好象受過了嚴格培訓一樣,要不要這么嚴格啊,又不是小孩子,小孩子才是這樣吃法。”蘇沫一邊嘀咕著一邊還是把溫度計塞到了腋下。
“是受過嚴格培訓的呢,你放心,我現在是付醫生,你乖乖聽話就好!”蘇沫瞅著正經得不了了的“付醫生,”撲哧笑出了聲,感覺身體也沒這么難受了似的,只是腦袋依然昏沉,眼睛睜不住上下直打架。
過了一會兒,體溫出來,三十八度九,付南風微微皺了下眉,去倒了熱水,從那一袋子藥盒里取出幾樣,一粒一粒數清楚后放在瓶蓋里。
“先吃下這些,再好好睡一覺,看能不能出一身汗。如果出不了汗,就得去醫院。”付南風把熱水和藥都遞到了蘇沫的手里。
“像你這樣的大老板,不都是別人照顧你嗎,你怎么會懂得這么多?”蘇沫吞下藥丸后,好奇地問道。
“我以前也照顧過人。”付南風斂起了笑容,眼神里浮現出了一抹憂郁的氣息。就是這抹莫名的憂郁讓蘇沫心有忐忑,她想再問他些什么,發現他眼中的那抹憂郁又轉瞬即逝了。
蘇沫感覺頭暈得厲害,過了一會兒,眼睛也困倦得睜不開,就把頭歪在沙發上。
“感冒藥都有安眠作用,沙發上躺著不舒服,你得去床上睡一覺,蓋上被子出身汗就好了。”付南風拿了濕毛巾給她擦了擦額頭。
“那BJ的工作怎么辦?大興分公司提到貨了嗎?”她又不放心地問了工作的事情。
付南風好笑地看著她:“你都這樣了,還工作工作,你放寬心休息,我都安排好了。”
蘇沫又急道:“你不回BJ怎么行,這么多事情等著你,我在這邊休息一下可以自己回去,要不你先回去吧!”
“行了,你休息,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付南風依舊無比耐心地說道。
他扶她走到房間里,讓她躺下,她已經沒有力氣,只能乖乖地點頭,付南風給她蓋好被子,然后就坐在床沿上定定地看著她。她迷迷糊糊地睡著,迷迷糊糊地轉身,時而在迷蒙中睜開眼睛,床前的那個人影好像一直沒有離開,朦朧中有細碎的聲音傳來聽不真切,但是知道他在那里,真好,直到她沉沉地墜入夢鄉。
她沒有想到,自己這一覺竟從日光初升的上午睡到了黃昏。她醒來時,發現窗外天光已暗,床頭的小臺燈被調到最低的光度,散發出微弱的光,在她的被子上罩上一層暖暖的橘色光暈。
她緩緩地掀開被子起了床,感覺頭也輕了許多,房門是虛掩著的,客廳里的電視放著聲音低低的音樂,這一切似乎都在告訴著蘇沫,房間里照顧她的人并沒有走遠。
“南風……”她不知道他還在不在房間里,就叫了他的名字。之前她都是以他的職務相稱,這是她第一次叫她名字,竟也沒有特別不習慣,很順口地就叫出來了。
很快付南風從客房處走了過來手里還端著一碗湯,蘇沫有些驚訝地看著:“哪來的湯啊。”
“你出了汗,喝點湯,這個蓮藕湯給發燒的人喝最好。”他看著她,無限憐愛的眼神。
她在樣的眼神里一下失了魂,就這樣看著她,機械地喝著手里湯,有些食不知味,除了李媽媽,她長這么多,第一次有人這樣子照顧她,很快一碗湯就見了底。
付南風滿意地點了點頭,幫她收走了湯碗,又給她盛了一碗紅棗白米粥,蘇沫又乖乖地把那碗粥喝掉。
“樓下買的,很方便。”他看著她,無限憐愛的眼神。然后起身收拾好桌上的碗走了出去。
吃飽了的蘇沫感覺到身上恢復了一些力量,站起來在客廳里走了一圈又走到陽臺上。三月乍寒,室外溫度還很低,玻璃窗上結了層霜花,即使隔著玻璃,也能感覺到窗外夜色的喧囂。
門聲輕響,蘇沫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也慢慢繃緊了起來。她沒有轉過身,生怕自己的這點小心思泄露出去,身后一個溫暖的觸感慢慢靠近,最近停在了她身后幾尺遠的地方,蘇沫的眼角掃過去,已能看到一雙穿著拖鞋的足尖,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的BOSS這樣的打扮了吧。心里想著嘴里已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身后的那道身影頓了頓,又往前湊了一些,往窗外張望。只看到眼前暮色沉沉,雨絲再次覆蓋了大地,燈火都似乎被黑暗吞沒,“看到了什么了。”低沉的聲音如暗吟的大提琴,聽在蘇沫的耳里猶如天籟一般。
“看到這樣的夜晚又讓我想起了以前。”蘇沫的語氣似嘆息般地說道。
“以前,你想起以前的什么了。”付南風的語氣里有著絲緊張,不過蘇沫并沒有聽出來。
“以前,我很奇怪,5歲以前的記憶除了爸爸媽媽出事的時候,其他幾乎都不記得了,我的記憶好象只有從讀小學開始的,可李媽媽說我小時候在孤兒院里呆過,我卻沒有記憶了。”這些話蘇沫可能從來也沒有對別人說過,可是對著付南風,這些話便似不由自主地往外說,一如既往。
“在李媽媽領養我之前,我的小時候是在孤兒院里過的。那時候就怕的就是這樣的大風大雨的夜晚,只要刮大風下大雨,我便只能躲在被窩里瑟瑟發抖,可是今天我居然能這樣悠閑地靠在窗邊觀賞它了。”蘇沫微微低頭伸手把手掌心貼到了窗戶上,“你看,它傷害不了我了。”“在李媽媽領養我之前,我的小時候是在孤兒院里過的,在那兒我認識了很多同命相連的小伙伴,那時候就怕的就是這樣的大風大雨的夜晚,只要刮大風下大雨,我便只能躲在被窩里瑟瑟發抖,可是今天我居然能這樣悠閑地靠在窗邊觀賞它了。”蘇沫微微低頭伸手把手掌心貼到了窗戶上,“你看,它傷害不了我了。”
“所以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為自己樹立了一個又一個目標,每一個目標都不會輕易地去改變,只有努力地去實現。”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唇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
“你的成長足以告慰九泉之下的父母,讓他們以你為榮。”雖然此時的安慰不痛不癢,毫無意義,可是付南風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不,我做這一切只是為了對得起自己。”她收斂了笑容,靜靜地對上付南風的目光,神情里帶了一絲悲戚和堅定,“因為我是父母的延續,每走一步每做一件事,都得對得起自己,讓自己開心,這才對得起他們。”
“你很勇敢,蘇沫,你一直也做得很好,也許經歷過生死的人,想法與常人不太一樣,我想,我能夠理解。”蘇沫的目光,這一次沒有閃爍和游離,她的目光里盡是誠摯與溫柔。
付南風有些心疼地想道她是怎么過來的?又是怎樣成長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這樣的她讓他有一種忍不住的心疼感。他的手不知不覺得就落到了她濃密的黑發上。
蘇沫說完后,感覺自己的頭上落了一只溫暖的掌心,手掌輕輕地撫摸著她柔軟的頭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樣輕輕的撫摸似乎充滿了憐惜,可是付南風為什么會憐惜自己呢?
那雙手緩緩下移,蘇沫被一個溫暖地懷抱擁入懷中,一種蘊蘊的氣氛不知不覺充斥其中,客廳里的電視機輕輕的傳來一首英文歌曲《You Raise Me Up》
這時歌曲再次播放到了最后一句: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你使我振奮我行走于狂暴的海天
And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我更加堅強我坐在你肩上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你使我成長到不可企及的高端
音樂不斷地流淌,這旋律仿佛沒有盡頭,窗外風收雨歇,已是月朗星稀。
蘇沫姣好的面容被淡淡的愁思籠罩著,顯得那樣動人。于是他輕輕低下頭,溫潤柔軟的唇輕輕印在她的眼睛上。她一下愣住了,立即緊緊閉上眼睛,心中狂跳不已,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付南風靜靜地欣賞著蘇沫那精致的五官,月光透過婆娑的樹影照在她臉上,顯得越發清麗可人。平日里那雙訴說無盡心事的眼睛此時正緊緊閉著,微翹的睫毛不可抑制地輕輕撲閃著。那合上的眼睛、微仰的小臉、嬌羞的神色,原本讓他大受鼓舞,應該急不可耐地將她擁入懷中攻城略地。
可是他卻突然改了主意,只是低著頭,用手輕拂了一下她的耳垂。
“以后千萬別隨便擺出這副樣子,簡直是誘使別人犯罪。”一句話如同驚雷讓兩個人同時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