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狂風過后的重災區，看起來從不會倒塌的旌旗陣被吹了個七零八落，高塔沒有了周圍的防護，孤零零矗立在空地之上。

　　“原來我們回到了旌旗陣。”

　　剛剛穿梭時空的辛林穩住腳，他現在仍有些站立不穩。本想扶著身邊的樹木之類，誰想手一搭過去，撲了個空。原來身體已經成了透明狀，想必回到過去的只有意識，身體還留在繡樓中。

　　“第一次使用時空置換，竟然是如此強大的術法！”

　　同樣驚訝于自己的身體已經透明成空氣的徐奕晃過神來，問道：“柯哪里去了？”

　　“不知道。難道不在嗎？”辛林兩眼發暈，覺得面前的旌旗陣和星辰塔旋轉個不停。兩人彼此確定安然無恙，開始四處尋找公子柯。

　　“原來真的能穿梭時空。”徐奕嘆道，“師父的術法真是厲害。剛才我們三人聯手也只做了不到五成。如果像師父一樣能實打實全部做到，恐怕回來的不僅僅是意識，而是人的實體。”

　　辛林看著自己時有時無的雙手，沉默不語。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崔凝引亂石山尸骨入城的時候，也使用了時空穿梭。她獨自一人能做到幾成？據說她搶走了公子尨的馬車，還差點躲過城門看守的盤查，她一人的功力就在我們三人聯手之上了。”

　　此行只為查明崔小姐墜樓的真相，辛林又開始沉思。徐奕本能地察覺，想單手抓他肩膀，手指穿肩而過，空氣觸碰空氣。

　　“你又在想什么？你不說話的模樣，叫我十分不安。”

　　辛林坦言：“雖然我們只有意識回來，觸碰不了任何物體。但是，如果我們知道了真相，有沒有可能改變過去，扭轉世間運數？”

　　徐奕察覺，本能地開始打顫，忙問：“你想改變什么？難不成你想救崔家小姐？這可不行！”

　　他也覺得自己說話太沒情面，解釋道：“不是我心狠，也不是我對崔小姐懷有什么憎恨。已經發生了的事情不可改變。一旦變了，不知道要引出多少串麻煩來。從得知她秘密死亡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一直懷疑星辰塔與此脫離不了干系。你瞧，一個時空穿梭，我們正好回到了旌旗陣的面前。這說明什么？崔凝不是自己不小心摔死，而是被殺。殺崔凝的人，十有九成是師父！那這件事情就不好辦了。你我二人之力完全無法與師父抗衡，我也不想卷入泥潭中。還不如悄悄調查明白真相，給公子柯一個充分的解釋便好。”

　　辛林瞧了他一眼：“我當然不會傻到站在師父的對立面。我不放心的，是公子柯。他為了崔凝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來。”

　　兩人齊齊不語。

　　“公子柯究竟去哪里了？”

　　“不知道。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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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塔上顯出個身影，黑衣女子焦急地憑欄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徐奕和辛林不約而同低聲叫道：“師父？”

　　然而，塔上的玄宸并沒有聽到或者看到兩個徒弟，她坐立不安，來回走動，不斷擺弄著沙漏和星軌。

　　徐奕與辛林對視一下，準備靠上前去。旌旗陣已毀，兩人不用闖關過坎就能登門入室，這樣最好，免得學藝不精，時空置換術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隱身，被旌旗陣察覺出來，驚動玄宸，可就麻煩了。兩人輕輕踏過地上的旗子，因整個人都成了空氣，腳步十分輕盈，幾乎不著地面，更別說在旌旗上留下腳印了。

　　果然，七零八落的旌旗沒有任何反應。兩人對于自己形同空氣的身體更加有信心——玄宸不好察覺。

　　來到塔下，辛林轉身便走，他還是個慣性思維，奔向屬于自己的一扇門，沒邁出幾步，卻被徐奕一把拉住：“都什么時候了，還講誰從哪扇門進的規矩。”于是指著正前方的東門，“就這個啦。”

　　辛林點點頭，八扇門分別留給八個人，不可入錯門，這是星辰塔的規矩。眼下卻可以將之大破，驚慌和惴惴不安之余，心中的確有點興奮。他心一橫，正準備跟隨徐奕登塔，忽然聽到背后傳來熟悉的兩個聲音。

　　一個驚訝道：“爹爹你看，旌旗陣怎么倒塌了！”

　　“公子季？”徐奕與辛林同時回頭，腳不自由主往后退。來人分明看不見他兩個，徐辛二人還是不習慣“隱身”，總覺得會被發現。

　　來人的確是氣喘吁吁的公子季，他好像是一路趕來的，另一位是驚訝合不攏嘴的太史老爺。

　　公子季沒有聽到徐辛兩個的聲音，他扶著太史老爺快步上前，直接從兩人的身體穿過。徐、辛二人形如空氣。

　　辛林抬起模模糊糊的雙手看了又看，雖然心里早有準備，可還是驚愕地合不上嘴。

　　徐奕試探性地折回頭來，突然扯嗓子喊道：“太史老爺——公子季——師父——！”

　　沒有聽到任何喊聲的太史老爺和公子季，似乎跟徐、辛二人即在同一個世界，又不在同一個空間。

　　辛林先是嘆道：“時空置換好厲害。”然后故意把臉一拉，警告徐奕：“再別沖動做事。你喊的那一嗓子萬一被聽到了，叫我們兩個怎么辦？到時候你跟師父解釋去。”

　　徐奕哈哈笑道：“知道啦。我不過試試而已，現在試完啦，我不喊了。你瞧，不試試看，怎么能知道結果呢？我們兩個完全不會被發現，最適合偵查。林兄弟，過去發生的事情不能更改，不然隨著時間推移，定會影響人世間。先不管公子柯，我們倆得做個約定。”辛林問：“什么約定？”徐奕道：“我敢說，今夜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不管我們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不可干涉。譬如，崔凝墜樓，就算發生在我們的眼前，也不能去救。一旦改變了過去，誰知道當我們回去后，會發生什么。”

　　辛林伸出虛無的手，具備形態的手指如同空氣，他苦笑：“崔凝墜樓，我這一雙空氣手能借住么？師父要下殺手，我也攔不住啊。關鍵還是柯，他在哪里？明明一同使用了時空置換，左右沒有見到他。他可千萬別出手干涉阿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