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近羽此時已經有了點知覺。戒空仍不放心,便將其放在房中一椅子上。
先生看了看這兩個人,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兩個都有傷?”
“我不要緊,可否先為我這朋友去毒?!苯淇罩钢懡鹫f道。
先生看了看陸近羽,他現在已經是全身癱軟,四肢無力??蛇@一對比,先生卻更像是一個中了腐骨散的人。
先生道:“我看你這樣子也給不出什么錢來,窮和尚和窮粗漢?!?p> 獵人道:“先生,您要什么東西,我可以幫他們先給您墊著。我看他們面相,說不定其實大有來頭。”
先生道:“你什么時候學會看相的?我前幾天到處奔波,已經很累了,你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休息?”
書生道:“先生就是不想給他醫,走吧走吧。”
先生道:“老鐘,你說話委婉點行不行?”
先生說話本就很慢,甚至顯得有氣無力。現在他們三人你一句、我一言,時間已經拖得很久了。陸近羽氣息已弱,又在來的路上吹了北風,戒空生怕他撐不下去。
“施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朋友傷得著實不輕嗎,不如您開個價錢,如果我們實在拿不出來,再另尋辦法?!?p> 獵人不住點頭。
先生嘆了口氣,道:“我這人醫病,不一定要你的錢。”
“那您要什么?”戒空急著問道。
這先生說話一頓一頓的,每個字都似乎要思索、斟酌半天。
“我要一樣東西,而且這個東西你們一定是拿得出來的。”
戒空心想,這人怎地和那邊關的鬼醫一個德行,就不知道醫術是不是一樣的了。
先生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便說道:“你們口中所說的鬼醫,當年才到邊關來的時候,就是仿效的我?,F在他的名聲出來了,倒是搶走了我不少的生意”
戒空也不想再多問這些事情,只想知道先生醫病想要什么東西,便道:“既然是我們能拿出來的東西,想必先生心中已經有數,不如現在就告知小僧,小僧好送與先生?!?p> “我要的東西,怕你拿不出來。”
“你既說我能拿出,又說怕我拿不出來,你豈不是誆我?”
先生頓了頓,兩眼放光。
“我要那蒼山寺中,佛塔里的舍利。”
戒空道:“若是能帶給你舍利,是不是救能醫好我這朋友?”
獵人急道:“先生,這人已經快不行了。那舍利是佛門寶物,哪是想取就取?您這分明是為難他們吧。”
書生道:“我看這和尚,就是從那蒼山寺出來的。先生叫他再回去拿個東西,不耽誤的?!?p> 先生道:“這東西據說是蒼山寺的鎮寺之寶,雖然我不認識留下這舍利的高僧,但是據說高僧舍利都能入藥,我很想試試藥效到底有多好?!?p> 戒空道:“這舍利乃本門祖師爺清林大師所留下的,先生您這一張口就要這東西,著實要小僧為難。而且您說出來的用處,更使小僧不知所措?!?p> 先生道:“你不才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我拿這舍利做藥,可以救人,這就是在救命。你拿舍利換你這朋友性命,又是一條命。一顆舍利救兩條命,那便是造了十四級浮屠了?!?p> 戒空道:“那小僧若是拿不出呢?”
“那就請自便吧。去邊關找鬼醫,不過他要的東西可能你也不一定拿得出來,你就祈禱你的朋友能夠撐到那時候吧。我可以先治好你的朋友,你后送來舍利,我看你這和尚老實,這次算是給你一個優惠?!?p> 戒空思索再三,看著陸近羽冰冷、顫抖的身體,便說道:“現在蒼山寺已在大將軍寧定遠掌控之中,我若孤身貿然前往,定會平白送了性命?!?p> “那你的意思是?”
戒空道:“不如待先生為我朋友治了毒,再修養幾天,他隨我一同前往。”
“小和尚想的倒是周到,但是你們這一修養,難免不用個十天半個月。我怕是不想等到那個時候?!毕壬従彽卣玖似饋?,走到藥架前,開始鼓搗了起來。
“先生沒瘸?”戒空驚道。
書生冷冷道:“先生只是懶,你哪只眼睛看到他瘸了?”
先生道:“坐著比站著舒服,躺著肯定要比坐著更舒服,所以我便設計了這種床。只不過要給你醫朋友,只好站起來活動活動了?!?p> 戒空急道:“那先生到底是否同意了小僧的建議?”
“不同意。”
戒空問道:“那先生的意思就是要小僧這幾日就去寺中取舍利?可我這一去真就是有去無回,先生這不就是虧本的買賣?”
先生笑道:“你考慮事情很周到嘛。你放心,我不會要你一個人去的,老楊跟你一起去。”
老楊便是那個獵人。
戒空見識了獵人的身法,知道他有幾把刷子,便也是心中有底。去蒼山寺盜寶,有個身法好的還是好過帶著陸近羽這樣笨重的人。
“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先生道:“本想今夜就要你們去的,但是我看你這樣子,去了就真的是送死了。老鐘先為你清理傷口,待你明日休整半日,明晚便去把舍利給我拿回來。”
“這么急?”
先生笑道:“本來不急的,但是聽到你說寧定遠已控制了整個蒼山寺,我就知道這件事刻不容緩了?!?p> 戒空道:“看來這舍利并非只是為了入藥,先生是另有所用吧?而且寧定遠定是也在蒼山寺中尋找什么,你生怕他發現了舍利的秘密。”
先生道:“你這小和尚,這種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在蒼山寺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的事,就不用從我這里知道了。你的師傅師叔們不告訴你這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p> 說罷,先生便繼續翻找起了藥材,喚作老鐘的書生便將陸近羽扶進了里屋。
待先生進去后,門一關,便不知道里面的情況了,只剩下戒空與老楊在外等候。只是倦意上頭,不知不覺,戒空便睡了過去,待他醒來的時候,身上已被包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