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荊軻隨著蒙嘉來到宮殿前,經過侍衛檢查,放行入宮。
向著大殿走去的這一路,殿前廣場排排列列站滿了士兵。他不知道所謂隆重的接待儀式到底是怎樣,但是他知道秦舞陽怯了,看著這場面,臉上明顯有了驚惶的神色。
就如原知劇本一樣,荊軻心中早有了準備,微微笑起。
或許.....
這一次刺殺能成功也不奇怪。
荊軻不知內幕,暗自僥幸。
因為他根本不相信憑自己本事,會是太史公寫的那樣,一刺不中,還繞柱追不到秦王,最后還眼力不行,投擲也不中。
這也太弱逼了。
只是能不能回去?
看著這滿廣場的士兵,他心中沒底,卻也心安。
宿命如此,難道不是嗎.......
然而,讓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了,他發現自己只進到大殿門口就被攔住了。秦王根本不想讓他接近,而是讓侍臣趙高下來取奉上的木盒與地圖。
他抬頭看著趙高走進,又看到了嬴政那犀利略有兇惡的眼,愣住了。
怎么辦?
這距離太遠了。
所謂禍不單行,福無雙至,越是緊張無策之時,越是來事。
荊軻發現秦舞陽竟然抖索了。
果然,是這家伙誤事了......
“臣下受燕王之托,要我親自將這兩樣寶貴東西交給秦王,還請大王成全小臣?!鼻G軻跪下,叩拜大聲而言。
“哦,那你這朋友為何哆嗦?!辟赖穆曇魝鱽?。
“他僅是北方一個小民,未見過世面,見得大王威嚴,宮殿宏偉,心中顫懼,就請小人代為完成使命吧?!鼻G軻按著原劇本說著,希望可以扭轉局面。
秦王不再說話,又是從容坐回,就在此時,一位威武將軍仗劍從屏風之后站出。
“荊軻兄弟,我們又見面了?!崩钚盼⑽⑿χ?。
怎么會這樣?
荊軻懵了下,隨即再次叩拜,“將軍威武,臣下不識將軍威嚴,不知何時見過將軍,還請將軍見諒荊軻眼拙?!?p> 當初救離燕子丹,他知道自己蒙著臉,從未揭下面巾,這定然是李信自我揣測。再說當時,自己也沒有承認名字,所以他認為可以瞞過李信。
其實荊軻不知,早在他們咸陽內四處活動,準備救離燕子丹之時,兩人的身影早就進入他們監視之中。
所以,李信再次微微笑開,“其實,不知荊軻兄弟有沒有想過,沒我們秦國允許,你認為就憑你們兩人之力,就可以帶離燕子丹嗎?”
“臣下完全不知將軍所說何事,還請將軍明鑒?!鼻G軻再次裝傻,拜伏而言。
口中言語如此,其實心中卻早已震驚不已。
荊軻細細一想,也還真是如此,燕子丹早在當初就被嚴密監視,而后來李信會與自己拖延,完全為的就是讓燕子丹逃離。
簡單說,燕子丹其實不是自己救走的,而是他們秦國有意放走的。
他們這么做?
就是在等今日?
荊軻惶然,他知道即便燕子丹不來進貢,秦國屆時一樣可以從容討伐燕國。如此,便是師出有名,而今日這一棋,無異于送肉入虎口。
荊軻伏地不起,腦袋急劇想著應對辦法,不管如何,也要接近嬴政,完了今生的使命。
李信卻不管荊軻是如何作想,手掌攤起,又是一群衛兵從屏風后急速沖出,重臣不知這是如何,慌忙退至內側。
沒辦法了嗎?
荊軻抬起頭,愕然地看著這場面,“臣下惶恐,不知將軍這是欲意何為?”
“功夫不錯,沒想到嘴巴也不錯,既然你不肯就范,那就只能找你朋友了?!崩钚耪f著,抽出利劍指向秦舞陽。
就在此時,他面前橫著三排的衛兵,亦是嘩嘩地舉起手弩,對準了秦舞陽。秦舞陽哪曾見過這等場面,對面那三排士兵不說三百,也起碼兩百之上。
如果兩百根利箭穿入自己胸膛會是什么感受?
不用多想,秦舞陽也是明白,他刷地一下就跪了下來,手中寶盒舉過頭頂,震顫得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才像話.....”李信給了趙高一個眼神。
趙高走去,拿過木盒,又對著荊軻攤出手,陰森森地說:“拿來吧......”
荊軻見著如此,眉頭皺過,只能交出了他的地圖。
整個宮殿內布防的衛兵不下上千,加上曾經做過對手的李信,他本事是如何,荊軻心知肚明,此時妄動的后果是如何,荊軻更是清楚。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荊軻看著趙高仔細檢查過木盒內的頭顱,對著嬴政點頭。又開始攤開地圖,還未卷開最后之時,他仍然向著嬴政點頭。
李信看著沒有任何懷疑的東西,眉頭鎖緊了。
荊軻看著也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快收回去,快收回去一直喊著。
然而,圖紙還是慢慢攤開,至盡,圖窮匕見。
趙高驚得跌坐在地,秦王嬴政亦是驚得站起愣住。
李信微微笑開,荊軻冷汗已從額頭落下,秦舞陽更是癱倒在地,宮殿內驚惶之聲四起。
“蒙嘉何在?”李信猛喝。
中庶子蒙嘉慌忙連跪帶爬而出,伏地顫栗,“大王饒命,我全然不知情啊?!?p> 嬴政一雙怒眼死死地盯著蒙嘉,李信側眼看過,轉身俯首而言:“大王,這匕首肯定有毒,既然這事由蒙嘉而起,那就拿他一試如何?”
秦王嬴政看過李信,一臉糾結,小許時間,猛然轉身背向。
李信會意,微微示意,一衛兵明白,迅速拿起匕首,走進蒙嘉,猛力舉起他的手。任由蒙嘉哭天喊地地求饒,嬴政也不見回身,再是一個確定眼神,衛兵一刀劃過蒙嘉手腕。
一聲尖叫,血,緩緩地流者.......
嬴政回身,所有人愣愣地看著蒙嘉驚悚的臉變痙攣,轉而口吐白沫。些許時間,蹬上幾腳,便沒了知覺。
看著蒙嘉死去,嬴政的臉黑了,一副烏云壓頂之色布滿了整個宮殿。
“將軍以為,這兩個燕國逆賊要如何處理?”須臾間,秦王嬴政恢復了正常的臉色。
“臣聽聞荊軻武藝高強,上次就是他們救走燕子丹,因為時間關系,沒有和他切磋一下,真是遺憾,所以臣斗膽請求大王給個機會。”李信說。
“哦,有趣,那寡人就依你?!辟?。
李信命人收走蒙嘉尸體,便伸手請荊軻兩人到了殿外演武場。
秦王嬴政與眾臣亦是隨同來到了殿外,李信雙手交叉于胸,淡然地對著荊軻說:“上次,荊軻兄弟能擋下二十五枝利箭,不知現在這二百五的利箭能否躲過呢?”
荊軻與秦舞陽立于演武場之中,兩人手中全無兵刃,秦舞陽看著這等情形,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了。
“既然沒有活命的機會,為何撲死不從容一些?”荊軻看著秦舞陽,嚴厲地說。
一個委屈的眼神之后,秦舞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