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別說,還就是有些聰明的孩子能讓人眼前一新,別出心裁地打破常規。”甜甜笑道,“要是我肯定也是和大多數人一樣傻傻地一個成語一句話。既沒有勇氣去違背常規,又沒有新意突破常規!”
“那是以前,別忘了尚甜甜現在可還是我的徒弟呢!也不看看你師父是誰,絕不能再妄自菲薄,懂?”
“知道明白,師父一語點醒夢中人,一個畫龍點睛,讓徒兒恍然大悟,豁然開朗,如醍醐灌頂,勝千言萬語。”甜甜恭維著笑道。
“孺子可教也,是時候下去了!”他也回她一笑,大手在她眼前一揮,甜甜頓時入境。
現在的甜甜正同楊迢一起走在路上,說說笑笑,很是親切。
甜甜一邊同楊迢應和著,心里一邊和師父對著話:
“怎么回事?我還沒太反應過來呢!”
“剛說完不能妄自菲薄,真沒反應過來嗎?”
“我是她唯一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好朋友?”
“是的!”
“跟她一般大的年紀?”
“嗯!”
“現在在同一所學校,不在一個班,她住宿,我走讀?”
“怎樣?對我的設定有何疑問?”
“你的設定?”
“是啊,我可以在一眨眼間隨時將你設定成某人生命中的任何角色,只是同樣的,過后對方的一生中將不會有任何屬于你的印記,無論是什么都會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哦,這樣啊!”
“甜甜,我家言午又出新歌了!”
“什么時候成你們家的了?”甜甜一笑,細想起來似乎自她喜歡上言午之后,這個平日里從來不對娛樂等其他事感興趣的女孩兒突然對某些娛樂特別感了興趣。
“我愿意,你還不能讓我說說了嘛!”楊迢的臉上流露著從未有過的甜甜笑容。
甜甜還從未見過楊迢笑得這么燦爛呢,就差沒能蹦蹦跳跳了,畢竟周圍還有人的呢!
“上周走得急,歌詞我還沒來得及抄一下的呢!真是太有才華了,甜甜,你說世上為什么會有這么優秀,讓我如此心動的人啊!”
“世上優秀的人多了去的!”甜甜看著那個眸中閃爍著光亮的女孩兒,輕笑著。
“可是讓我如此心動的只有那一個的,那種感覺真的是無法言喻的,我描繪不出來!就是被他的才華所折服了,你看啊,他的每一首歌,從頭到尾,詞曲編曲幾乎都是他自己,那簡直就是一個詩人的!”本就不怎么健談的她著實已經再說不出來什么了,只是甜甜通過她的表情早已經明白了她那不知從何時而起的深切喜歡。
甜甜微笑。
楊迢雙手交叉,眼中的光亮還未有熄滅,嘴角的笑意也還未曾泯滅,順便還忍俊不禁地哼唱了起來,她也知道自己有點兒五音不全的,歌唱起來也著實沒啥天賦,可是這不妨礙她以歌手為偶像的啊!
“甜甜,你問我我最喜歡的顏色是什么!”
“什么啊?”
“紫色!”
“為什么啊?”
“因為他說紫色很有韻味!”
“我還以為你要說他最喜歡的顏色是紫色呢!”
“這是他歌里的歌詞的!”
楊迢笑嘻嘻地抱著歌詞本到了甜甜的旁邊:“看,這就是他上周出的新歌的歌詞,不慕浮華,不醉功名,不戀紅塵,不貪不念。我尤其喜歡這一句的,‘天邊云,云卷云舒,紅塵人,聚散離合,云且自去留無意!’不僅僅是歌詞的,我更加傾慕于這種超然物外的處世態度的。你說我什么時候也能到達這種境地啊?哪怕是多一點點。”她說著說著,嘴角多了丁點兒苦澀,尤其是最后一句話。
甜甜拿過笑著看了看:“是啊,好好的,來,那先來幫我做做這個詩歌鑒賞吧!”
楊迢一個白眼,從她手里奪過歌詞本:“想得美,自己做!”
“喂,我還沒看完呢!”
“你都不認真看,我就不強人所難了!”楊迢緊緊抱在懷中,小有賭氣地背對著甜甜。
當然了甜甜自是知道她不會真生氣的,順勢討好道:“好了,知道是你的寶貝,給我吧,我一定好好看,過目不忘好吧!”
“甜甜,我好想優秀一點兒,再優秀一點兒,要很優秀很優秀。”楊迢起初沒有應她,過了一會兒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道。
甜甜有點兒糊涂地笑了:“怎么突然這么說?”
“沒什么,我就是說說的!”她轉身對著甜甜,臉上擠出了一絲微笑,低頭打開從第一頁靜默翻看著,專注地看著自己這份能稱之為享受的事情。
教室里,一片紛雜聲,同學們皆是談論著即將出來的上次月考成績,有人歡喜有人愁,像炸開了鍋一樣,班主任老師剛拿著成績單走進,便是一窩蜂地涌了上去。
頓時楊迢四周空空如也,只剩下她一人低頭坐在那里,孤零零地著實有些尷尬。微微抬頭看一眼,有些厭厭地偏過頭,捧著腦袋看著窗外,褶皺了的眉梢好想舒緩一下,澀澀的嘴角也好想上揚一下,可是心里沉重得將一切都壓抑著。
“天吶,我居然又退了兩名!”
“我進步了哦!”
“我的我的,我以為我要退步好多的,沒想到居然還進步了!”
“學霸就是學霸,任何人都撼動不了他的位置!”
“你看啊,我要是英語再好一點兒,也能進前十了!”
“你進步了那么多,還虛著毛啊?”
“也不看看座兒教的數學我才考了多少啊?”
……
三三兩兩的一大群同學論談著,傳入楊迢之耳顯得分外聒噪。她起身穿過人群從后門出去了,門外也是人,廁所也是人,那一瞬間,她特別想要逃離這個地方,逃離所有有人的喧鬧之地。
進步的不知足,退步的不知恥,僥幸的洋洋得意,失利的借口滿腹。她承認,她也是其中之一,不過皆在自己心里,不露聲色。即使再不想去在乎,你也不得不去在乎的,因為你就在這里的,在這里就始終都逃脫不掉的。
轉了一圈還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想要做做題,背背單詞,可是一打開書,目光便就隨著書頁一同停留在了那一面,外界喧囂,心中也不平。從桌前堆的高高一沓書中取出了一個小本子,寫下了她的滿腹牢騷。
想象之中,雨過一道彩虹,可是為什么我抬起頭,仍是一片澀澀灰色天空?
想象之中,付出會有結果,可是為什么我點燈熬油,仍是一方黑暗不前的糊涂?
哦,原來一切皆是在想象之中的。
我還能怎樣?我還能怎樣呢?
是否真的有什么命中注定,注定了我要碌碌無為一生?
公平嗎?公平吧,誰有資格去說不公平的嗎!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全然承認了自己是一個悲觀的人。能讓她快樂的事貌似就只剩下了兩件,一件是言午,一件是她的夢想。
又一年在抱怨和憤懣還有自我安慰中度過了,是啊,無論怎樣不都是會過去的嗎?最為關鍵的高三來臨了。
“誒,甜甜,我求你個事好不?”
“什么?少有的啊,迢迢還能求人。”
“幫我在網上買個mp3吧!”
“買這個干什么?楊迢啊楊桃,馬上可是就要到高三了的!”甜甜提醒道。
“不是,就是我們英語老師讓我們買的,練習英語聽力的!”
“你確定?你不會同時聽聽歌?”
“聽歌也是很解壓的好不?你幫不幫我嗎?”
“好的!”
“我感覺英語聽力這玩意也是很需要天賦的,可憐我怎么啥天賦都沒有,從頭到尾聽下來,全然糊涂一片,從來沒聽懂過,唉!”
“多練練就好了吧!”甜甜這樣安慰道,曾經也有人這樣安慰過她的。
果然那個mp3里除了英語聽力外全都是言午的歌,她習慣性地有了一個戴耳機的動作,她習慣性地聽著歌去做其他事。
“同桌,你聽什么呢?來,給我也聽聽吧!”
楊迢笑著將一只耳機塞到了她的耳畔。
“這是言午的歌對吧?”
“嗯嗯!”楊迢連連點頭,正欲再多說些什么,對方便又說話了。
“這可是上初中時候聽的歌呢!還有其他的嗎?”
“還有英語聽力!”
“那算了,你自己聽吧!”
楊迢小心翼翼地將耳機重新塞回自己的耳邊,在熟悉的循環樂音下筆尖沙沙作響:耳機是個好東西的,煩悶時戴上,用樂音將一切喧鬧之聲隔絕到另外一個世界,而我也就可以安安靜靜地待在這個由他包圍起來的世界,此刻,我與他很近很近的吧。
那是一個周六的下午,下午兩個小時的數學考試剛結束,四點半左右,一直到晚上七點才開始考理綜。每每考完一場試,無論大試還是小試,楊迢的眉頭都是緊皺成一團的。此刻,你千萬別招惹她。
“迢迢,走啊,吃飯去!”
“不去!”極細小的聲音從她的喉嚨中發出,干澀而又生硬,頭也不抬一下。
叫她的同學愣了一下,有些悉心好奇地會多問一句:“你怎么了?”
“沒什么,你去吃吧,我還不餓!”此時楊迢會先沉默三秒鐘,然后微微抬頭,只是臉上全無一絲笑意,活似擺著一張生硬的臭臉。
“哦!”
有一天她心情挺好的時候,同其他同學在一起說笑,有人這樣評價她:“楊迢考試后和她平時完全就是兩個人!”
是啊,她自己也發現了的。
每每考試完她整個人都是處于游離狀態的,表情遲鈍的人比較愛想,她便總是會想很多,沒有甜甜的感應,你是永遠不會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的:這就是我的水平了嗎?是我不夠努力的嗎?是不是有些人真的就學不會什么了的?為什么我當時沒有想到?為什么我一點兒思路都沒有?怎么會這樣?難道我也就只能是這樣的嗎?明明不夠聰明,還要再加上不細心,我還有什么啊?那些下定了的決心,那些給自己立過的誓言,都算什么啊?父母辛辛苦苦地供養我,可我都在用什么成績去回報他們的啊?
多年后同學聚會,有同學還會調侃楊迢幾句:“迢迢,你以前考試前和考試后可是兩個樣子的,每每考完試,大家都不敢跟你說話了呢!”
楊迢清淺一笑。
“當時看著你那凝重的表情,很是好奇你腦袋里在想些什么,可是就是不敢問!”
“這個嘛,確實有這件事,”楊迢想了想略有不好意思地笑道,“不過我也不太清楚,當時在想些什么了!”
“你真的是不管大考小考都是這樣的,有時老師不批卷子你也還是會自己凝重一下表情,滿臉的生無可戀的!”
楊迢一笑:“是吧!”
每一場考試都像是一場洗禮,尤其是對于楊迢來說,那可是影響她心情的重中之重,越是多想越是煩悶,方才又錯了哪些題?又失了多少分?又對哪些知識點遺漏了?一系列問題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心情愈發糟糕。
她生無可戀地看著四周,同學們該干啥還是干啥,四點半到七點之間可是還有二個半小時的自由時間呢!尤其看著別人那開開心心的樣子,她更是一臉煩悶,頓生一種全世界都處于熱鬧唯有她一人孤零零不開心的感覺,于是乎更不開心了。
有同學用吃喝來解壓,有同學用說笑來解壓,有同學用跑步來解壓,有同學用哭泣來解壓,有同學用睡覺來解壓,也有同學聽音樂來解壓……當然了,楊迢自然是要用聽歌來解壓了,聽言午的歌,慢慢舒緩她的心。戴上耳機,mp3打開,筆下做著作業,緩緩將那些遠方飄渺的愁思驅散開來。
偶爾教室里沒人或是人聲鼎沸,她也會跟著哼唱起來,那種情不自禁的感覺經歷過的人會懂的。
“楊迢,楊迢!”前排的同學喊了她半天她都沒能注意到,終于同學有些無奈地到她跟前來拍了拍她。
此刻,楊迢才略顯尷尬地抬頭看他一眼,然后取下耳機,愣愣地問一句:“怎么了?”因為腦海中第一反應是:我出聲了嗎?剛才也沒發聲的啊?難道真是我發聲了,但是自己沒注意?我聲音應該不大的吧?把最前排的同學都吵到了?
“外面有人找!”不待楊迢想完,對方丟下一句便就走開了。
剩下還未太反應過來的楊迢更是一陣尷尬,尷尬歸尷尬,話還是聽明白了,那便就出去看看,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