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水城,坐落在流河之尾,河水泛濫,常年浸泡,乃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水城。
占地面積廣闊,如果按照威尼斯的面積相比,比例說是20:1都不為過。
由于附屬勢力是流河宗,故此無人敢惹,相比邊陲城那種窮鄉僻野,這里修士數不勝數,經濟富饒,商船四面八方交匯,無數天材地寶運入其中,不但是賈商交易居多之地,更是支持流河宗運作的經濟命脈之一。
渾黃的水面上,一支小船悠悠劃著,身子瘦弱,一副書卷氣儒生模樣的少年坐在船邊緣,俯身撥弄著水面,艄公在后面看著這一切,好奇的問道:“客人,這水渾濁不堪,且您氣質不凡,實在有失身份,老朽不知可有何好玩?”
韓風頭也不回的輕笑道:“人生在世,何必計較那么多,君不見許多看起來落落大方之輩,其實背地里盡是些道貌岸然之人罷!”
“有理,有理!”
艄公摸了摸下巴發白的胡須,眼里出現思索之色,隨后點頭一笑。
韓風面帶笑意,撥弄著水面,一陣陣泛起的漣漪不知不覺的勾起了他疑惑。
這艄公究竟是何人,為何他的渡船明明相比那些鍍鐵商船一個天一個地。水里的妖獸卻是方圓五十米內接連兩天他都看不到,反之那些大型游艇模樣的鍍鐵商船,有的卻被接連不斷的發起進攻,這一幕幕簡直太詭異了。
按照前世他看網文爛套路,一般這種人物都是掃地僧級別的大佬。
只是,這位曾言只要給一個“銅板”,就能安全護他到末水城的大佬,究竟有多大佬呢?
這是他的疑惑,也是他想搞清楚的問題。
所以別看他上了船后一副風輕云淡,散漫表情,其實心里慌得一批。
嗯......這水夠深,是個殺人沉江,毀尸滅跡的好地方......
兩天來,這是船老大跟他說的第一句話,要不是他演技精湛,能說會道(瞎扯淡),一本正經的與之高談(裝逼),明天的今天就是他墳頭草的除草之日.....
現在他只期盼趕緊到末水城,遠離這個“恐怖分子”!
“對了,客人你覺得流河宗如何?可有什么看法?”
艄公突然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
韓風愣了一愣,本能的轉頭看了一眼,對上艄公仿佛瞬間能穿透內心的目光,他身體微微震了一震,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見韓風轉過身去,艄公嘴角忽然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好小子!原來你早就注意到了,看你接下來怎么繼續給我裝???
韓風轉過身,發現自己好像只挪一個方向還不夠,又挪了挪屁股,背對著艄公,悄悄呼吸一口氣,暗暗揣摩著大佬話里的意思和目的。
問我對流河宗有什么看法?
難道他是流河宗的人?還是流河宗的仇家?
我是該貶低流河宗,還是要歌頌流河宗呢;萬一站錯了隊,那可系會屎人的啊!
韓風冷汗直流,緊張到不行。
奶奶的,為什么勞資想與世無爭,都茍到這種地步了,還是會撞上這種大佬???
瑪德!當時我就不應該上這條船!
“老人家您看這水怎么樣?”
韓風盡量讓自己冷靜,手掌劃過水面,撈起一灘水又讓任由它從指縫流下,用著看破紅塵般的語氣悠悠而道。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艄公還是點了點頭,回道:“很渾!”
這條流河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且每逢天災爆發,大水瘋漲必定吞沒不知多少土地,含沙量可以說是南荒第一河,因為誰也不知道流河的源頭在哪里,只知道它的尾端就在這末水城之后。
放眼望去,整條河都是渾黃一片,他也是實話實說。
韓風“孺子可教也”的看了他一眼,接著問道:“那老人家您覺得這水下又如何?”
“這.....”艄公皺了皺眉頭,臉色沉思,難道他是想說,流河宗雖然看起來不明不白,其實背地里都是一群洪水猛獸,無人教化的兇蠻畜生?
他忽然又想起剛才這少年跟他說的一句話。
“君不見許多看起來落落大方之輩,其實背地里盡是些道貌岸然之人罷!”
嘴角抽了抽,臉色黑的如鍋底般,老夫就是不愿過多與他們同流合污才跑出來當艄公的,怎么到頭來還是讓人給罵了?
韓風鬼知道他怎么想,反正看到大佬臉色不對,本來想夸流河宗的話也卡在了喉嚨里,及時改口,冷笑道:“正如老人家所想,流河宗不過一群陰險狡詐之徒,與這水底的毫無人性的妖獸何異!”
“這渾黃的河水便是與之同流合污的鷹犬爪牙,行小人之事,專門為流河宗犯下的罪孽做掩護!”
他說的唾沫飛濺,越來越嗨,沒有注意到背后的艄公早已臉色黑如鍋底,眼眸冷冽如刀,寒光凜冽,以他為中心,水面陣陣漣漪無風而動,仿佛暴風雨即將來臨,掀起腥風血雨的征兆。
突然,這些微小的動靜瞬間消失,韓風轉過頭正好上手艄公不失禮貌的微笑。
確認過眼神,遇上對的人!
瞧!他笑的多開心!
我就說這大佬絕逼是流河宗的對手,難怪剛才要夸的時候他臉色變的很難看......
現在一罵,他就笑了!
韓風心中松了口氣,趁熱打鐵打鐵道:“您怕是不知道,內個流河宗啊,它有個弟子是邊陲城韓家的,叫韓什么仁來著,家族居然為了一己私欲,而去殘害一個無家可歸的寒酸青年,更不要臉的是他們把讓那個韓什么仁故意在流火學院復活賽時阻擊人家,您老說說這還是人么!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上梁不正下梁歪,依我之見這流河宗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縱容弟子行小人之事,與這水下毫無人性的妖獸有何異乎?”
“持強凌弱,仗勢欺人!”
“所以說!”
“流河宗就是個垃圾!”
為了活命他也是拼了,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氣喘吁吁的狼狽模樣,一副擼起袖子要干架的樣子,跟剛才那個面帶笑意的儒生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這哪里是讀書人?就是一有文化的流氓??!
艄公:“......”
這才幾年沒回去,流河宗已經腐爛到這種地步了嗎?
不過要是幾年前的脾氣,有人敢這么說他們流河宗,哼哼.....
來人吶!
拖下去!拋尸沉河!
幸運的某人,永遠不知道他剛才已經在鬼門關前當著黑白無常的面,撒了一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