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決心,我給夏遲發消息。完了又給夏遲媽媽發消息,“阿姨,我已決定和夏遲分手。祝你們好。”
微信來了幾條消息,是阮行。
他發了幾張照片,有連衣裙有襯衫有半身裙,問我喜歡哪個。
我回他,“我媽讓一朋友帶了衣服,正在來的路上。你給你看。”
好一會兒,他回,“嗯。”
讓一個大男人買女人衣服也怪難為情的,幸好王暢及時趕來。
王暢來的時候阮行還沒回來,他穿了件雨衣,手腳麻利的把行李箱塞后面,又將幾個手提袋放后座,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自己趕緊鉆進車里長舒了口氣,“你個王八蛋,老坑我。”
我回頭笑,“其他人我還不坑呢。”
他指了指我,咬牙笑,“你就一坑!得了,我任務也完成了,該撤了。你準備咋辦?”
我說,“我們準備租個房子,等家里什么時候同意再回去。”
王暢一臉不可救藥,“哎呦我去!生米煮熟飯?有情人被父母活活拆散,兩人追求真愛離家出走搞私奔?”
我手里正拿著鑰匙鏈,看了看,將卡針對準他,咬牙切齒微笑著說,“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他擺擺手,忙拉開車門下去,“我不組織,你扎我啊。”
我搖下車窗,沖他背影喊,“保存體力,幫我抬東西。”
他揮揮手,應了聲,“打電話!”
阮行回來的時候我正昏昏欲睡,車門響,我驚醒,看他已經換了身干爽休閑的衣服,正把大袋小袋放后座。
我問他,“怎么買這么多?”
他笑,“你們女孩衣服,種類真多。今天可長見識了。”
說著發動車。
我說,“我媽給我拿了衣服。”
他笑,“多幾件你換洗。”
他將車開到一家酒店門口,我吞吞吐吐的說,“你先上去,我隨后到。”
他有點疑惑,卻沒問,拿起后座東西拎手里,“我一會給你打電話。”
如果我和他一起進去,勢必要出示身份證,老宋不出三個小時絕對知道我在哪,不沖過來揍死我才怪。
隔了半個小時我才上去,敲門,阮行開門,一伸手將我拉進來。
空調正吹暖風,他指了指洗手間,“水已經放好,我去隔壁。”
說著,他拉門出去。
我拉住他,說,“你……親我一下!”
他愣了愣,笑,低頭在我額頭親了下,“快去換衣服,泡澡,小心著涼。”
我打開行李箱,發現我媽把我常用的東西都裝著,小到扎頭繩大到床單,真是一應俱全。
正準備泡澡,手機來了條消息,是老宋的,“你在哪兒?”
我頓了頓,回他,“對不起,我知道你們生氣,等你們氣消了我就回去。”
他回我,“回來跟你媽道歉。”
我說,“她只要同意我跟阮行在一起,我就回來。”
他說,“你先回來。”
我說,“你們先同意。”
好一會兒,他說,“宋笙遠,你在永寧路。不出二十分鐘我就能把你逮回來。”
我趕緊將手機關機。
想了會兒,覺得不是辦法,又開機給老宋打電話,“爸,我就不懂了,為什么我媽一直反對我和阮行在一起?就因為她看夏遲怎么看怎么順眼?”
我爸沉默了下,說,“不是,沒法兒跟你說。你回家。”
我說,“怎么沒法兒說?你只要說出來,我多多少少能聽明白。”
我爸說,“我不想跟你說那些有的沒的。你趕緊回家,別鬧笑話。”
我說,“你能給我一個說服我的理由,讓我媽同意,我就回家。”
討價還價半天,我爸惱了,呵斥我,“嫁給小夏委屈你了?什么情情愛愛,南方澇北方旱,全國還沒建成小康,也沒見你當塊磚當顆螺絲釘建設社會主義,整天重心不放正經事兒!”
我說,“你跟我上綱上線還不如幫我勸勸我媽。你就是把我抓回家我也要出來,沒意思。”
他打斷我,“不回來就別回來了!”說完掛了電話。
他最后那句吼的我心一震,手機差點掉水里。
泡完澡換好衣服,我打開購物袋,發現他把發我圖片那幾件衣服都買了。
我比了比,覺得他眼光著實不錯,一點也不直男。
叫前臺將衣服送去洗,我把貼身的洗了掛好,躺床上,給他發消息,“你想和我說話嗎。”
他立刻回,“想。”
我微笑,回他,“你在門口唱,小兔子乖乖,我就把門打開。”
他回,“我五音不全,唱歌不好聽。”
五音不全?
哈哈哈哈哈哈。
他聲音那樣清冷好聽,沒想到竟然五音不全。
想了想,我回他,“你不唱,我就不開門。”
好一會,他沒回我消息,我正準備發個偷窺的表情,門外響起敲門聲。
我飛奔到門口,隔著門悶笑,“聽不見唱啊。”
他好聽的聲音傳來,“真不會唱。”
我笑,“你唱出來就行。”
他聲音帶了笑意,“我怕你笑。”
我說,“我不出聲笑,你又看不見。你唱吧。”
好一會,他咳了下,說,“唱兩句。”
我說,“行。”
又等了好一會,門外響起低低的歌聲。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我捂著肚子笑,“不開不開就不開。”
他有點氣惱有點好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又逗我。”
我笑,“我就是逗你呀。”
好一會兒,我說,“帥哥,這樣,你再唱一遍,我保證開門。”
他悶笑,“我不上當了。”
我笑,“真的,我保證,向安拉向耶和華向菩薩發誓。”
他笑,“你又不信這些,我就知道你又騙我。”
我笑,“那我向你發誓。”
停了會兒,他笑,“聽好了啊。”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我笑,“你說你喜歡小兔子,我就開門。”
他笑,好一會兒,說,“你怎么,這么古靈精怪。”
我笑,“你說不說?”
他笑,“我,喜歡小兔子。”
我打開門,笑,“你又上當了。”
他搖頭笑,摸摸我頭發,“我上你的當還少?以前挖空心思騙冰淇淋吃,現在又哄著我說喜歡你。”
我笑嘻嘻,“你也可以選擇不上當呀。”
他不置可否,挑了挑眉,“頭發怎么沒吹干?”
我摸了摸,笑,“快干了。”
我們面對面坐著傻笑。
好一會兒,他收起笑容,換上凝重的表情,開口,“我已經和,嗯,葦一,你知道她。說清楚了。她還沒回我。你放心。”
我轉了會紅線,低頭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笑,點頭,“讓我家里接受你,可能需要很長一個過程,可能,長到一輩子。你能接受嗎?”
我頓了頓,說,“我接受你,就會接受你的一切。放心吧。”
他聽了,深深地看著我,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笑,伸出小拇指,“和我拉勾。”
他伸出來,勾住我的小拇指。
我說,“還要摁個印章。”
他悶笑,問我,“怎么摁印章?”
我將大拇指摁在他大拇指上,“就是這樣。”
果然戀愛中的人智商都為負數。
我指了指購物袋,“我把衣服都讓拿去洗了,你換下來的呢?”
他說,“在隔壁。”
我說,“一會叫人拿去也洗了。”
他點點頭,想到了什么,抬眼看了我一下,“你們女孩衣服,真復雜。”
我說,“怎么復雜了?尺碼合適顏色樣式喜歡就可以啊。”
他耳朵忽然有點紅,“什么三排扣,四排扣,感覺每件都不一樣。”
我這才知道他在說什么,忍不住指著他,“你你你,別說了!”
他悶笑,“今天,很長見識。”
我有點羞愧,轉移了話題,“快十二點了,你餓不餓?”
他搖了搖頭,問我,“你呢?”
我搖頭,“估計三四點會餓。”
他說,“那我們下去吃點東西,省的一直錯過飯點。”
我點點頭,“再休息一會。”
我斜躺床上,伸手示意他也躺著。
他坐床邊,眼神落在我身上,又落在我身后,解開襯衫上面扣子,“你這兒怎么這么熱?”
我說,“不熱啊。我這空調現在是制冷。”
他伸手無濟于事的扇了兩下,笑,“可能,是我剛沖了個熱水澡。”
我說,“你躺我這張床,正對著空調口。我躺你那邊。”
說著起身要給他讓位。
剛坐他這邊,他拉住我,手熱的發燙。
我摸摸他額頭,納悶他這么嬌弱,“淋雨發燒了?”
他一伸手將我拉的坐他腿上,低頭吻了下來,眼神熾熱。
我讀懂了他的眼神,瞬間臉紅的發燙。
他將我滑落的吊帶裙左肩帶捏住,放好,唇齒間呢喃,“衣服穿整齊。以后,不準總是……調戲我。”
我笑,“遵命,帥哥。以后不總是調戲你,以后……經常調戲你。唔……別咬我!”
室內溫暖如春,窗外狂風四起,不知是妖孽出行還是道友渡劫。
八級風真是給力啊,路邊行道樹被刮的七扭八歪,這個天氣出門簡直是用生命在吃飯。
他握著我的手,將我的手踹他兜里,低頭含笑問我,“冷不冷?”
五月極度悶熱的天氣因這一場雨驟然變冷,雖然穿著長裙站大廳,我還是有點瑟瑟。
剛跨出門我們不約而同的退回來,得,還是回去吧。
在大廳站了會,他笑,“看來你吃不成小圓子了。”
我搖頭笑,“我就小時候見過長州刮這么大風。”
他想了想,“是不是五六年級時候?”
我笑,“對,那天學校提前放學,我一個人在教室等我爸媽接我,從下午四點等到晚上七點。后來是我爸單位一個叔叔接我回去。”
他笑,“你怕不怕?”
當然怕。白天嘈雜的教室一點點的熱鬧散盡,同學們陸陸續續走光,到了五點多,只剩我一個人,我把教室所有窗戶又檢查了遍,確定是關好的,飛快跑回自己熟悉的座位坐好,翻出故事書,努力讓自己沉浸在魯西西的世界里。
罐頭小人很有趣,為了不和皮皮魯一樣變兔子我是不是應該做壞學生?像魯西西一樣集中精神努力沉思就能進入另一個世界嗎?可課桌的花紋一點也不好看……
霍叔叔帶著一身雨和泥推開教室門,我簡直像盼到了大救星,就差載歌載舞熱淚盈眶。
他說我爸爸執行緊急公務,他抽空從單位趕來送我回家,說著兜頭給我裹上雨衣,又幫我正了正帽子,牽著我的手往校門口跑。他騎的是執勤的摩托車,我坐前面,他將我護的嚴嚴實實,然后一腳油門沖雨里。
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
我搖搖頭,笑,“記不大清了。你明天上班,今晚,要回家嗎。”
他頓了頓,說,“得回去一趟。十六層有家西餐廳,要去吃點東西嗎。”
我點頭,“上去看看吧。”
本來我們計劃吃完飯去買點生活用品,現在計劃被打亂,只能坐在十六層聊天。
小時候我特別喜歡站高處往下眺望,平原一片,高樓一片,自己飄飄好像不在人世間。那時候長州最高的建筑物是豐慶大廈,現在它泯然在周圍,不復當日榮光。
簡單吃了點東西,我們回房間,因為剛才忽然電力中斷,我們只能走樓梯下去。
路上他接了個電話,掛斷后他跟我說,“我現在得回去一趟,你在這兒等我,我剛看了幾處房子,位置還行。回頭發你。”
阮行走后我將房間所有燈都打開,電視打開,讓光和聲音充滿整個房間。
手機響,是許湘南。
我和他并不熟,他怎么忽然給我打電話?
夏遲到現在還沒回我消息。
是他的風格。
可他不說妥否,總讓我的心懸著。
我以為許湘南是為夏遲事聯系我,沒想到他說他在長州,問能不能賞臉吃個飯。
我心有驚訝,還是笑著問他是不是又是鴻門宴。
他笑,連聲說不是,他代沈溪道歉,說沈溪那人嘴賤,心眼不壞,等他想開了就不會為難你了。
我笑,說他要想不開我還不得繼續被他諷刺挖苦。
許湘南無奈,說他再勸勸沈溪。
我說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敵進我退敵疲我打,我對沈溪已經布署好了作戰方案。不過,大概用不著了。對了,你約我什么事兒啊。
他說,他有個堂兄出了點麻煩,準備離婚,想找個靠譜的律師,他記得田漫在長州一家事務所,看我能不能約出來,大家一起聊聊。
我說讓你失望了許師兄,這我沒法約,你可能不知道,大四我們就不聯系了。
他驚訝,我記得你們以前好到學院傳你們是一對兒,竟然不聯系了。
我笑,你直接約她唄,看在同校同院同專業份兒上,她應該不會拒絕你,離婚案找她很合適,她剛好主攻民法輔攻刑法。
許湘南笑,還想著一塊聚聚呢,這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