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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郎歸初夏

第三十九章 陽光下的橄欖綠

阮郎歸初夏 罱暮 3480 2019-06-05 08:47:26

  向暖逃婚了。

  昨天晚上我們找她找的發(fā)瘋,十點多她給我發(fā)了條消息,“宋宋,我走不出去。我在機場,還有十分鐘飛美國。”

  她也是個瘋子。

  早上八點多的時候夏遲給我來電話,他問我,“想好了嗎,跟我回寧州。”

  我說,“想好了。咱倆這樣的就適合互相傷害。”

  電話那端他低笑,“傷害就傷害。”

  我問他在哪兒,他說長州飯店。

  長州飯店我已經好幾年沒去過,去的路上接到王暢電話,說他下周回家探親,提前通知我做好迎接準備,并問我開心不。

  我矜持的說,十分開心。

  張蕊在長州飯店門口接我,說夏遲正和幾個朋友吃飯,她帶我過去。我忙擺擺手說不了,先去你房間等,可以嗎。

  她挽住我的手,笑,“榮幸榮幸。”

  我們已經三年沒見,她變化挺大的,以前沒覺得她漂亮,今天瞅了瞅,發(fā)現(xiàn)她五官很耐看,細眉細眼,嘴角總是掛著笑。

  一路上說了很多分別后事,她說自己在煙水村待滿兩年考了遴選到市上,和夏遲差不多前后腳離開煙水村。煙水村的橘子和水讓我印象深刻,以后再沒吃過那樣酸甜可口的橘子。

  張蕊笑,“什么時候回去看看。現(xiàn)在的煙水村和以前可不一樣了,正打造休閑娛樂一體化旅游景點,年前已經開工,現(xiàn)在正是賞荷花的好季節(jié),從鎮(zhèn)上到村上,乘舟溯游而下,一路荷花,一路蘆葦,吸引了好多人來游玩……”

  說著到了七樓,她一拍腦門說了句抱歉,房卡在錢包里,剛出來忘在了飯桌上,讓我等一下,她去拿。

  我說我跟你過去,在門口等你,省得你來回跑。

  她笑著說好。

  張蕊說夏遲吃飯的地方在二樓,雅間叫做群山紅遍,畫的是秋天層林盡染的風光,占了一面墻,她細看了下覺得畫的真是好。她笑,“你們長州就是文化氣息濃厚,包間名字都起得文縐縐,什么萬里山河、蒹葭蒼蒼……”

  長州飯店建于道光年間,以前是文人雅會的地方,新時代的長州飯店緊跟新時代潮流,溫泉臺球室歌舞廳電影院一應俱全,高三畢業(yè)時候王暢帶我逛過一圈,那服務,讓我大開眼界,心想以后有錢了一定要享受個遍。

  在門口我等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快十二點了,我得和夏遲說幾句話趕緊回去,我媽今天心血來潮想包粽子,等著我回去給她打下手。

  張蕊進去一個女孩和她擦身出來。

  “宋媛媛?”她驚訝的喊出來。

  我定神看,心里打哆嗦。碰見她準沒好事兒。

  她緊走兩步,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不認識我了?”

  我呵呵干笑,怎么會不認識,真是冤家路窄。

  “認識認識,你是李媛媛。”我說。

  我上宋慶齡幼兒園,她和我一個學校一個班。

  我上漢南一小,她和我一個學校一個班。

  我上漢南一中,她和我一個學校一個班。

  老同學,怎么會不認識。

  看見她就勾起我不好的回憶,我這人不愛回憶,偏偏她在我回憶有濃墨重彩一筆。

  她爸和我爸向來不卯,她對我也向來吹胡子瞪眼。小時候我一直思考我究竟哪兒得罪她了,讓她逮著我可勁兒欺負。

  是我沒加入她的小團伙?是我和她名字都叫媛媛?lián)屃怂L頭?是我小學總孤芳自賞目中無人?是全校唯一一個藝術團名額給了我?是我初中不小心和她喜歡的男孩同路回家?

  她上下打量我,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來陪酒啊。”

  我笑,“我這酒量,比你差遠了。”

  小時候她酒量就好,咕嘟咕嘟喝水似的喝果子酒,看得我們這些小朋友目瞪口呆。

  聽我說,她眉頭微皺,冷笑道,“你確實差勁。”

  正說著張蕊出來,把房卡遞我,看見我們正說話,驚奇道,“你們認識?”

  李媛親熱的挽著她胳膊,笑的春風和煦,“她呀,我一老同學。”

  說完問張蕊,“你認識宋媛?”

  張蕊笑,“她是我領導未婚妻,我當然認識。”

  “你領導?未婚妻?”李媛沒反應過來。

  張蕊笑,“是呀。原來你們倆還是同學,宋宋,真巧。”

  我拿著房卡干笑,“是很巧。”

  說完趕緊離開,電梯都沒按,一溜煙從樓梯下去。

  我坐在床邊理了會思路,沒想明白夏遲怎么會和李媛認識,李媛父親李叔叔早和我爸不是一個系統(tǒng),這幾年關系緩和了很多,我姥姥生病他還來醫(yī)院探望過。

  長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這兒碰見李媛也真是命運無常。

  一點多的時候,響起敲門聲,張蕊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打開門,看見夏遲在她身后,正看著我笑。

  他招招手,示意我出來。

  我們去隔壁,他從褲兜摸出房卡開門,問我,“等久了吧?”

  我搖搖頭,想到我在他身后,他看不見我搖頭,補充了句,“我看了個電影,沒覺得等久。”

  他悶笑,“你倒會打發(fā)時間。”他站在鏡子前,邊解襯衫扣子邊說,“我一會還得上去,你在這兒等我,大概四點,或者五點,我就回來了。”

  我說,“我和你說幾句話就走。那個,我們回寧州吧。長州春秋太干,老刮風,不如寧州溫和濕潤,我還挺喜歡寧州的。”

  他微微回頭笑,“你跑來就是跟我說這個?”

  我點點頭,“是呀。”

  他回身抱住我,“想好了,不反悔?”

  我的臉頰貼在他胸口,熟悉又陌生的氣味將我包圍,我點點頭,“想好了。”

  他揉揉我頭發(fā),笑,“我剛接了個電話,明天得趕回去,六點的飛機。你在家休息一段時間,我回去安排好你再過來。”

  我說好。

  “我媽等我回去呢,我得走了。”

  他說,“等會,我換件衣服送你下去。”

  走到一樓他碰見個熟人,讓我先走,他說幾句話就過來。

  我在樓下等車,阮婧正在街上執(zhí)勤,看見我,踩著摩托沖過來,笑,“等人?”

  我笑,“是啊。”

  她歪著頭笑的狡黠,“男朋友?”

  我笑,“未婚夫。”

  她瞪了我一眼,“沒得聊。我還執(zhí)勤呢,有空約。”

  說完又一陣風走了。

  阮婧長的漂亮,五官英氣,穿這身衣服很英姿颯爽,這個工作倒適合她的性格。

  當警察也不容易啊,還得會騎摩托車。

  不知道老宋會不會。

  沒一會夏遲出來,我們正說著話,阮婧又一溜煙過來,直直的矗我們旁邊,我還沒開口,她麻溜的說,“例行檢查。請出示您的有效證件。”

  這話是對著夏遲說的,我不知道她搞什么鬼,只好配合的拿出來我的身份證遞她。

  她裝模作樣的看了看,還我,微笑,“謝謝。”

  見夏遲沒動彈,淡淡的看著她,她微笑開口,“你好,請配合下。”

  夏遲打量了她一眼,“檢查理由。”

  阮婧面不改色的說,“在重大活動期間設區(qū)的市級人民政府規(guī)定的場所,需要查明有關人員身份。”說完她回頭指了指對面,劃了一下,“那,后面,這兩天在辦重大活動。”

  夏遲笑了下,從兜里摸出來駕駛證遞她。

  看得出他今天心情好。

  阮婧接過來看了看,又打量了一眼,像是比對,末了還夏遲,“謝謝配合。”

  說完一個標準的甜美微笑,騎著摩托車一溜煙躥了。

  看著阮婧離開的背影,夏遲下巴揚了下,問我,“你朋友?”

  我訕訕笑,“啊朋友。”

  夏遲笑,“她想看我身份證,給你把把關?”

  我干笑解釋,“好奇,好奇。”

  夏遲點點頭,“那就不計較她濫用職權了。”

  他招手攔了個出租,叮囑我,“回去說。”

  雖然他堅持不讓我送,第二天早上我還是四點就起床了,問能不能接我下,我陪他去機場。他說他已經上了環(huán)城高速,正往機場走。

  周四下午我在小區(qū)門口碰見阮行的車,周六下午又碰見,但是我沒有過去和他說話,裝作沒看見目不斜視的走過去。

  他也沒叫我。

  我覺得我們再糾纏下去沒有意義,目前應該做的是彼此過好生活,讓對方不要擔心。隨著時間過去,總會釋懷的。

  現(xiàn)在仍放不下,不過是因為時間太短。

  下一個三年過去,下下個三年過去,我們總會遺忘彼此。

  我去高鐵站門口等王暢,張斯羽去掉頭。

  明明看共享位置他在我附近,我愣是沒看見他。

  我給他打電話,他咆哮我,“我在你四點鐘方向,離你六點二五米!”

  說著他就到了我眼前。

  我一后退,驚訝的問他,“你怎么知道你離我六點二五米?”

  他跺跺腳,“我這一步標準的七十五公分,走過來用了五步!”

  我不好意思的說,“今天沒戴隱形。”

  其實我剛才有看見他,只是那兵哥哥站的筆挺,我掃了一眼沒認出來是王暢,怪就怪他以前太吊兒郎當。

  眼前的王暢好像比三年前挺拔不少,小寸頭精神,橄欖綠襯衫清爽。以前他就是堅持健身看上去也是一柔弱美男,光吃不長肉,現(xiàn)在這身板看上去還不錯,成功的從奶油小生轉型成硬漢小生。

  他襯衫整齊的扎褲子里,清爽干練。我爸以前也有這么件,是他所有衣服里我最喜歡的。

  我看著他笑,他也看著我笑。

  對望著傻笑了一會,誰都沒有說話。

  好一會,他拍了我的頭一下,笑,“還不好意思看我啊。”

  嗯,不知道為什么,我確實,有點不好意思。

  他回來只拿了一個行李箱,剛好塞后備箱,張斯羽把車鑰匙扔他,我們坐后面。將我送小區(qū)門口,他說,“晚上吃飯,我來接你。”

  我笑嘻嘻,“好的哇,兵哥哥。”

  他嗤笑了下,一打方向盤按了聲喇叭離開。

  一抬頭我又看見阮行車。

  我正準備像前兩次一樣離開,他打開車門過來。

  我只好站住,微笑,“有事?”

  好一會,他說,“你想去哪個部門?”

  我搖頭笑,“不準備去了。”

  他面露驚訝,“為什么?”

  我笑,“準備和我未婚夫去寧州。”

  喪心病狂的我把未婚夫三個字說的慢條斯理,清晰無比。

  這話讓他失神了好一會。

  他強笑,“那挺好的。”

  我笑,“以后別過來了,各有所愛,影響不好。”

  他嗯了聲,好半天,輕笑了下,像是自嘲,“也是,老忘。我這記性。”

  這話讓我堵得慌。我轉身走,連再見都沒說出口,怕真的再見。

  回頭看,他還站在路邊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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