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順著弗羅斯特的臉頰流下,滴在白晃晃明亮的劍身上,隔著一層皮膚,他依舊能夠感到劍身上的寒冷。他想不到威爾竟然敢真的拔劍對向他,他可是教廷的紅衣主教,地位超然,而威爾只不過是獅心騎士團中普通的一員而已,說好聽點是羅斯帝王仰仗的部下,說難聽點不過是羅斯帝王養(yǎng)的一條忠犬。
“交出吉爾伯特,或者死。”威爾冷冷地開口,手中的佩劍卻是壓得更緊了,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弗羅斯特的鮮血就會順著劍身流淌而下。
“你不能殺我,我是紅衣主教,殺了我,你自己也會死,神圣教廷不會放過你的!”弗羅斯特雖然感受到死亡的恐懼,但身為紅衣主教,他不可能輕易認慫。
“你知道我手中的劍叫什么嗎?”威爾忽然問。
“劍?”弗羅斯特一愣,“我對劍沒什么研究,怎么可能知道它的名字,你趕緊把劍放下。”
威爾微微一笑,淡然開口:“我手中的劍被稱作秩序之劍,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羅斯帝王把維護帝國秩序的任務交給了我們。我們每一名獅心騎士都配有一把秩序之劍,不管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只要違背了帝國秩序,我們都可以用秩序之劍斬過去,這是羅斯帝王賦予我們的權力。主教大人,你現(xiàn)在還認為我不敢殺你嗎?”
“瘋子!真是瘋子!羅斯帝王跟你們獅心騎士團的人都是瘋子!”弗羅斯特吃驚地大喊。
“主教大人!請注意你的言辭!”威爾冰冷的聲音里充滿殺意,他一直驕傲于自己能夠成為獅心騎士團的一員,也同樣對賦予了獅心騎士團莫大權力的羅斯帝王充滿尊重,而眼前這名討厭的神職人員居然同時侮辱這兩樣他所尊重的事物。
威爾的殺意如同凜冽的寒風呼嘯開來,周圍的溫度仿佛都降到了冰點。
弗羅斯特對上威爾的眼睛,金黃色瞳孔里燃燒的火焰好似鑄鐵般的熔巖,顏色深邃而駭人,卻又不帶絲毫的溫度,弗羅斯特被這一幕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聽說過威爾是名號是因為他是大陸上罕見的瞳術師,他不像其他騎士那樣使用長槍或闊劍,眼睛就是他最獨特的武器。
這還是他第一次跟瞳術師面對面,一對上威爾的瞳術弗羅斯特就知道自己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他是神圣教廷的紅衣主教,他原本以為自己的身份多少會對威爾造成一些忌憚,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有羅斯帝王賦予的秩序之劍。即便威爾當著眾人的面將他斬殺,威爾也無需負任何責任。
吉爾伯特是神圣教廷的教眾,弗羅斯特絕不希望他被威爾帶走,因為這件事關乎到教廷的顏面,不過相比之下,他更珍惜自己的性命,雖然他是個天神的狂熱信仰者,但他也不愿意這么早就去見天神。
“吉爾伯特你帶走吧。”弗羅斯特猶豫了半天,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這就對了嘛。”威爾眼中的火焰重新歸于平靜,將秩序之劍收回腰間后微笑著向吉爾伯特走去,經(jīng)過弗羅斯特身旁時還不忘拍一下他的肩膀。
吉爾伯特身旁的白袍祭祀紛紛散開,留出一條空曠的道路。吉爾伯特絕望地看向弗羅斯特,看到的卻是弗羅斯特略帶苦澀的目光。
“不!你不能帶我走!我也是受害者,我有權接受治療!”吉爾伯特絕望地大聲呼喊,中了巫術后行動不便的手臂此時卻是用盡全力地揮舞著,想要將威爾這尊一步步朝著他走來的魔神驅(qū)趕而走。
威爾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但也僅僅是一閃而逝,作為獅心騎士團的成員,他奉行的信條向來是秩序至上,盡管這可能會對少數(shù)人帶來傷害,而他要維護的,是能夠保護大多數(shù)人的秩序。
吉爾伯特的反抗并沒有為他帶來什么,威爾只是用他的黃金瞳瞪了吉爾伯特一眼,吉爾伯特就好像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威爾走到吉爾伯特身邊,金色眼眸里充滿歉意,吉爾伯特發(fā)現(xiàn)了他眼中的歉意,不由得大吃一驚。
“實在對不起,以我們目前的力量想要尋找那名鬼巫必須借助你身上巫術的痕跡,雖然這可能會令你喪命,但我們一定會找出那名鬼巫,將他繩之以法,我以我騎士的榮耀起誓!”威爾低下了他那高傲的頭顱,脫下騎士帽放在胸口對著吉爾伯特深深鞠了一躬。
在場的眾人都被威爾的這個舉動給震驚了,他們不曾想到這個高傲的帝國騎士會向吉爾伯特道歉。
這就好像一群獅子抓捕到了一只羚羊,明明食物已經(jīng)到手,為首的獅子卻非要對被自己按在爪子下動彈不得的羚羊說,原諒我吧朋友,我也是迫不得已,要是不吃掉你,我們整個獅群的獅子都會餓死的,你也不愿意看到那樣的慘狀發(fā)生對吧?那不如成全我們吧。說完后獅子們就把羚羊肉給刮分了。
吉爾伯特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如何說出口,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的開口:“如果我的死真能夠幫助你們逮捕那名鬼巫,那我想也是值得的。”
弗羅斯特驚訝地看向吉爾伯特,幾天前這個被巫術所傷的教眾還在向自己請求,讓他無論如何都要阻止獅心騎士團的人,而現(xiàn)在,吉爾伯特居然能坦然面對生死了。
“謝謝。”威爾真摯而鄭重地說,戴上騎士帽后的他又恢復了之前冷淡的表情,“你還能夠走路嗎?”
“身體被巫術侵蝕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勉為其難還能走幾步。”吉爾伯特苦笑著回答。
威爾把頭轉(zhuǎn)向弗羅斯特:“主教大人,你們教廷圈養(yǎng)的馬匹在哪里,我想買一匹走。”
“我說騎士閣下,你難道就沒有坐騎嗎?你們獅心騎士應該配備有全帝國最好的戰(zhàn)馬才對,你為什么還要徒步來這里?”弗羅斯特忍不住問道。
“我不喜歡騎馬,因為它們不夠聽話。”威爾有些警惕地看著弗羅斯特,“你只需要把馬匹賣給我就好,別的事不要多問,我的時間很緊急。”
“那么騎士閣下,這邊請吧。”弗羅斯特雖然一萬個不愿意,但還是帶威爾來到教廷的馬廄。
威爾在群馬中挑了一匹還上去還算溫順的母馬,在母馬的背上裝上舒適的馬鞍后讓吉爾伯特騎了上去,而他自己則是牽著馬韁走在前面。
兩人一馬一前一后出了教廷的后門,后面的教眾們則是開始了議論。
“你說他為什么那么多好的馬不挑,非得挑匹母馬啊?”
“還不是因為母馬溫順?你沒聽他說嗎?他說他不喜歡騎馬,因為馬不聽話。”
“馬不聽話?他不會壓根就不會騎馬吧?被馬摔得多了,所以怪馬不聽話?”
“不會吧?居然還真有不會騎馬的騎士?那他以后要是上了戰(zhàn)場怎么辦?騎著一頭豬嗎?”
說到豬的時候,教眾們終于憋不住了,爆發(fā)出一陣哄笑聲。
已經(jīng)遠去的威爾當然不知道教眾會在背后這么議論自己,他并非不會騎馬,不過教眾們有一點說的不錯,那就是他真的被馬摔得多了,導致他現(xiàn)在一看到那種強健的公馬就有陰影,只敢挑一匹看起來溫順的母馬,不過這個事情只有獅心騎士團內(nèi)部的人知道,他可不會對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