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枝——
“為什么說我有意思?”她又問。
秦友誓嘿嘿地笑了。
她知道,她要再贏一次,秦友誓才會說。
“因為呢,你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人。”秦友誓說,“我不喜歡那種一眼就可以看穿的人,整天說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真是沒意思。”
她忍不住反思:我有這么明顯么?把心事兩個字都寫在臉上。
秦友誓呢,也開始逐漸深入,問一些讓她需要思考良久的問題,差不多都把她的家庭背景都給了解了。有些她不太愿意提起的,比如跟父母的關系怎么樣,就模糊帶過。
秦友誓聰明得像只小狐貍,贏的比她多,可是總是問她一些以前的事情,讓她有些不適。
秦友誓又問:“那你跟你的林馳哥哥,是不是青梅竹馬?”
她心里瞬間難受起來,沒好氣地懟道:“你怎么老是這么些婆婆媽媽的問題,不覺得無聊么?”
看到她生氣了,秦友誓有些無奈,“那問題都問得七七八八了嘛,所以就只能找些……難以回答的問題咯!”其實他心想: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隨即就明白了,楊枝心里“有鬼”。
見楊枝不說話,秦友誓又說:“要不,咱們改提要求嘛!輸的一方要完成贏的一方提出的要求。”
“不要!”楊枝馬上拒絕。
萬一秦友誓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呢?秦友誓敢豁出去玩,可她是個臉皮薄的,不敢這么玩。
“不是吧,剛才明明說好的。”秦友誓沮喪地說。
“我累了,想要休息了。”她借口說。
“不是吧,這才幾點,咱們還沒吃晚餐呢!”秦友誓幽怨地看著她。
她卻扭著脖子看向窗外。窗外夜幕已經降臨,加上火車在馳騁,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秦友誓走開了一會兒,她假裝不在意,眼睛和耳朵卻留意著,生怕秦友誓不回來了似的。
秦友誓回來時,雙手各捧著一碗泡面。
“等一會兒就可以吃了。”秦友誓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歡樂著她悄悄觀察秦友誓的神色,直到發現他是真的沒有生氣了,才終于安心。
她心想,也只有這么好脾氣的人,才能受得了她這種脾氣變幻莫測的怪物吧!
吃著泡面,秦友誓突然問:“你剛才是不是害怕我走了?”
她一驚,一張小臉瞬間就紅了。
秦友誓又得意地補充說:“不然你剛才怎么左顧右盼地等我回來!”
“有沒有告訴過你,”她兇巴巴地瞪著秦友誓說,“太自以為是,是種非常不好的習慣!”
秦友誓居然淡定地回答了兩個字:“沒有。”
她一口泡面剛吞下去,差點沒噎在喉嚨里。
吃完泡面,秦友誓開始聽歌,她隱約聽到耳塞傳來的聲音,便一聲不響把秦友誓右耳的耳塞拿了下來,放到自己的耳朵里。她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什么時候熟悉到這種程度了,其實她和秦友誓才認識不到兩個月。
秦友誓不像大部分男生,喜歡聽DJ或者那些非常撕裂的歌。他的歌單里播放的都是一些曲調悠揚的情歌,一句一句婉轉曲折,宛如細細訴說心事。
秦友誓突然回頭問她,“你為什么不問關于我的事情?”
“嗯?”她有些不明白。
秦友誓又說:“我們玩猜拳的時候,你總是說關于你自己的,難道你對我不好奇嗎?”
她居然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絲憂傷。
“不是,因為我看你總是一副開朗的樣子,臉上沒有風霜,覺得你的生活應該很順利平淡……”額,好像這樣說人家不太對,她馬上住了口。
“呵,可能是因為我的記憶不多吧。”秦友誓臉上還有笑意,眼神卻變得深遠。“我今年二十歲,可我現在所有的記憶,都是從十六歲開始的。十六歲之前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就像U盤被格式化了一樣。”
“是……發生了什么事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聽說是車禍。”秦友誓說,“不管是多么可怕的車禍,反正我都不記得了。”
她喃喃自語,“有時候,忘記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聲音很低,可是恰好秦友誓可以聽得見。
“是啊,未嘗不好!”秦友誓接著說,“不然那場災難尚在記憶里,不知道得把自己折磨到什么地步?”
記憶的災難,她想沒有人比她更能感同身受了。“那之后呢,你家人也不會對你說起什么嗎?”
“都不在了。”秦友誓的聲音憂傷起來,“據說,都是在那場車禍中沒了的。”
她突然有點憐憫,忍不住問:“然后你就一個人生活?”
“不,父母的朋友收留了我。”秦友誓說,“他們一家三口對我都很好。”
她心想:難怪我們聊得來,原來我們有些相似的經歷。
“我們有些地方好像。”她笑著,眼中卻有熱淚盈眶,“但是我好羨慕你,因為你還有純凈的笑容和開朗的性格。”
“你也會有的。”秦友誓看著她說。
秦友誓的眼神堅定,由不得她不信的樣子。她笑了笑,把盈眶的熱淚把她的眼睛映襯的好生明亮,像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火車況且況且地跑著,搖晃著車廂,像一個大搖籃,讓安靜的人昏昏欲睡。
她聽著歌,正想要不要先瞇一會兒,肩膀卻突然一重,秦友誓的腦袋壓了過來。她伸手正要把秦友誓的腦袋推開,斜眼看到那緊閉的雙眼,一只手猶豫著放了下來。
罷了,人家幫了自己那么多忙,如今不小心靠了一下肩膀而已,自己算不上吃虧。更何況,這是她這么久以來的第一個朋友,自己怎么也得客氣點對待才是。
自己干坐著好生無聊,附近的乘客已經閉目休息,后面有個人在放著外音看豪門斗爭劇,劇里幾個女人吵吵鬧鬧的;車廂的另一頭時不時傳來幾聲吵鬧聲,聽起來是有人在打牌。
好吧,全都是她不喜歡的聲音。她干脆把秦友誓的另外一只耳塞也拿過來,無意中瞧見秦友誓的睫毛又黑又長,真是好看,她忍不住偷笑,又覺得自愧不如。
她心想:以后誰要是能得到這樣的男朋友,那絕對是幸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