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是面若白紙,渾然無力像一塊柔軟棉花躺在床上的母親。母親正面無表情的盯著玻璃窗戶外看,玻璃臺上面有一盆蓬勃蒼翠的球形仙人掌。
?動物界的叫蟑螂,植物界的叫仙人掌。仙人掌可真的是一種生命力特別頑強的植物了,有點土,有點水就能夠存活。
?路里高中的時候也養過一盆仙人掌,但高中的日子時間總是需要來去匆匆的。匆匆中的高中生活,剛開始路里還是會定時的給仙人掌倒些清水,放暖燙的陽光下擺一擺,吸收點太陽能。后來就因為時間的急切不足,路里也就變的懶惰了,不在拿出來仙人掌曬太陽了,也不在繼續的倒些清水了。以后仙人掌所吸收的水分方面的能量,都是路里早晨咕咕的喝幾口的半盒牛奶,體育課打籃球回房間剩余的半瓶可樂。而陽光呢?沒有了,只余有陰影了。
?可即使這樣的環境中,仙人掌還是安然無恙的生長的很好,很頑強,很茁壯。所以在路里的意識中,仙人掌真的是好厲害,好厲害的植物了。人要是能如同仙人掌一樣的堅強就好了,那就不用在懼怕多少的風浪。
?看到目光有些空洞無神的母親,一瞬間顧肖漫就想流出了淚來。但她還是強忍住了,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還讓母親看到她傷心。顧肖漫輕輕的邁著小步到了母親的床前,拿了個小紙杯倒滿了四分之三的溫水。另外一只空閑出的手掌,也是貼心的將母親蓋合的不太緊密的被子給掖了掖。不大聲的開口說,“媽,來喝杯水。”
?母親緩緩的移回來了窗戶方向的視線,看到的是捧著溫水的女兒。也是“嗯”“呃”了兩聲,手推著床板依靠著支撐點坐了起來,用干瘦蠟黃的皮骨手掌接過了顧肖漫遞來的杯子,說,“好。”舉起紙杯輕輕的抿上了一口。
?眼睛趁著母親喝水的空隙間,便多看了幾眼母親蠟黃色的手掌,顧肖漫差點又是流出了眼淚來。
?路里看到的是一個靜默不語女兒,一個是小口喝水的母親。可共同點是兩人現在都是有著最復雜難解的心情。路里想給母親二人單獨說話的一會時間,就開口說,“伯母應該餓了吧,我出去買點吃的東西回來。肖漫照顧好你媽媽。”路里揚了揚手,就靜靜的走出了房間,不發出聲響的關上了門。顧肖漫趁著路里出屋門之前說了一句,“大哥哥,好的。謝謝你啊。”
?對感情此時正是風聲鶴唳的顧肖漫媽媽,聽到路里這個陌生男子的聲音,立刻的就警惕性十足,緊張萬分。等兩分鐘過去確定路里走遠后,顧肖漫的媽媽拉了拉她的衣角,鄭重的問,“小漫出去的那個男的是誰?”
?顧肖漫并不清楚媽媽問這話的心思,隨口的就說,“一個好朋友。”
?“好朋友。是普通的好朋友嗎?普通的好朋友不會陪你等醫院的吧。”顧肖漫的媽媽快速的說。
?“我是醫院中碰巧遇見大哥哥的,就陪著我了。不是普通的好朋友,是特別特別好的朋友。”顧肖漫說。
?“那就是男朋友了。”顧肖漫的媽媽的注意力只放在這個重點上。
?突如其來的直白言語讓顧肖漫的臉龐上一陣潮紅,略微害羞的說,“媽,你瞎說什么呢。我跟路里大哥哥只是特別要好的朋友罷了,沒有別的關系。而且路里大哥哥已經有女朋友了。”
?“已經有女朋友了,那他還敢勾搭你。沾花惹草,既對不起家里的,也不是真心對待你。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顧肖漫的媽媽陡然的就言辭不善了。“等他回來,看我不罵他個狗血噴頭。”嫌說的還不夠的顧肖漫媽媽又補充上了一句。
?“媽,你可千萬不要沖路里大哥哥胡說。他是一個好男人,只是陪著我的,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的。”顧肖漫趕緊的替路里辯解道。
?“呵,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竟替外人說話了,難道媽媽還會害你嗎?我一看那個小白臉就不是好人,回來就轟他走,再也不要和他聯系。”顧肖漫媽媽惡狠狠的說道。
?“媽,你要真的和路里大哥哥這么的說話,那么我就不理你了。”顧肖漫背過去了身子。
?“你是不是喜歡那小子,為了他都敢不理媽媽了。真是我的好女兒啊。”顧肖漫的媽媽還是照樣的言辭鋒利。
?迅速的將身子背了回來,顧肖漫的小手拉住了媽媽干瘦的手掌說,“媽,您不要瞎操心好不好,也不要瞎冤枉人行不行。要是你不喜歡路里哥哥,那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讓他不用回來了。”
?“怎么不用回來了。必須讓他回來,我倒是要看看這小子到底是那點迷住了我的寶貝女兒的。而且我也真的餓了,看看那小子會給我買點什么吃的,夠不夠誠意,夠不夠格。男人買吃的東西就能看出他本人的好多品性。”顧肖漫的媽媽很具權威性的說。
其實顧肖漫的媽媽只是有發言權,卻并沒有權威權。因為她只是一個婚姻失敗的人物。可是作為女兒的顧肖漫當然不能將這些話明面的給說出來,所以只能緘默不言。
二十分鐘后,提著兩個大塑料袋子的路里買了食物推門回來了。
路里走到了顧肖漫媽媽的床前,將兩個塑料袋放到了一旁的干凈桌子上。開口說,“伯母,我給你買了點吃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顧肖漫飄到了路里的身邊,眨了眨亮麗的眼睛說,“大哥哥你以前又不認識我的媽媽,買的東西不合口味也是很正常的。我來拿吃的吧,正好我也餓了。”
顧肖漫的媽媽冷哼了一聲,說,“肖漫讓他拿,你多插什么手。”
路里抬起右手撓了撓后腦勺,有些異樣的想到。伯母怎么聽起來說的話怪怪的,好像有點很不太友好的意思。
算了,應該是我多想了。路里從一只塑料袋里面拿出了三杯紅棗黑米粥,說,“伯母你生著病呢,不能吃不容易消化的東西,我就給你買了湯食。”恭敬的兩只手舉著給顧肖漫漫的媽媽遞過去了一杯粥,顧肖漫的媽媽則是輕然無多目視的接了過去。
路里也遞給了顧肖漫一杯粥,顧肖漫是笑意盈盈的接過,并甜甜糯糯的開口說,“謝謝親愛的大哥哥。”
“嗯。”路里微微的笑笑點了點頭。
病床上的母親看到年輕人之間很正常的打招呼,可是在它的眼中就是女孩子家的很不莊重,不夠矜持。插入杯子吸管喝了一口粥,就非常生氣的抱怨說,“這粥也太熱了,是不是想熱死我啊!”
路里聽到晴天霹靂般顧肖漫媽媽的話就呆滯到了那里,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顧肖漫也插入了吸管喝了一口粥,說,“媽這也不熱啊,溫溫的正好,連六十度都沒有。”
“我們老人的體質和你們年輕的人體質不同嗎!抵抗力已經嚴重的下降了,你們喝的是溫的,我們喝的就是燙的。人的體溫不是才37.5度,喝60度的當然會燙了。”顧肖漫的媽媽好像有理有據的說。
顧肖漫是雙目冷眼的相視著媽媽,看起來想說點什么。路里也是摸了摸溫溫不熱的粥,他現在也清楚了,這個伯母就是故意的找事的。只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路里不清楚為什么要找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