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青筋暴起,云知微抿了抿唇,鳳眸瞇了瞇。
是不是該找人把燕潯套麻袋狠揍一頓?
旋即又搖頭,就這么揍一頓,傷個三五天燕潯又生龍活虎,這樣痛不癢的報仇,太便宜燕潯這廝了。
正琢磨著,雅間并無隔音效果,前面雅間的燕潯聲音清晰入耳:“安平伯嫡女,怎樣,這個安排可合你心意?”
梁京城鐘鳴鼎食、翰墨詩書之族是不屑提起安平伯府的,原因無它,皆因安平伯府,是靠女人發的家。
安平伯戚府,前朝時祖上也出過名滿天下的大學士,可后來一代不如一代,大楚建國后,戚府更是日暮西山,不過時來運轉的是,今上于一次出宮外游時,邂逅了戚家大小姐并一見傾心,回宮之后迫不及待的納入宮中封妃。
當然,這一出邂逅的戲碼太過低劣,自然瞞不過梁京城的勛貴。
故事若在這里落幕,倒也不會為人詬病。
畢竟,就算是鐘鳴鼎食、翰墨詩書的百年大族,亦都要在皇權之下折腰,將自家嬌養的女兒送入宮中為妃。
可戚家的劇本,并沒有到此結束。
戚家大小姐入宮之后,甚得今上歡心,各種賞賜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斷賜給戚府,得了甜頭的戚家男人,茅塞頓開。
十年寒窗苦讀就算一朝中了三甲,也不過是個四五品的小官,還不知要熬多少年,斬多少荊棘才能光宗耀祖,相比之下,把自家貌美如花的姑娘獻進宮為妃,顯然是條省時省心的捷徑。
于是乎,繼戚大小姐之后,戚家又先后獻了三個姑娘進宮,其中一個年齡最小不過十五歲的,還是最初進宮的戚妃的親侄女。
姑侄同侍一夫,雖說那人是天下最尊貴的男人,也免不了為人詬病。
上輩子,她三哥就是被逼著娶了這么一個全梁京城但凡有點身價的,都不想沾上的戚家姑娘為妻!
想到這里,云知微又忍不住磨了磨牙。
古人云,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燕潯送了這么份大禮給三哥,她若不精心回送一份大禮,又怎對得住燕潯這番苦心安排!
“蕓兒,你既然如此討厭你那嫡姐,索性我安排幾個人毀了她就是,用得著這么麻煩嗎?”燕潯皺著眉,很是不解地看著關清蕓。
他自己就是庶出的,自然知道嫡庶之間難以跨越的鴻溝,在他看來,心悅的女人想要對付嫡姐一點毛病都沒有,就是辦法太迂回了些。
想要毀了一個女人,辦法多的是,何必冒著會得罪云大將軍府的風險!
關清蕓柳眉輕蹙,輕咬紅唇急促地道:“潯郎,你別擅做主張,不許動二姐一根毫毛。”
她聲音里帶著些許的緊張,燕潯眨了眨眼,眉宇間透著一股疑惑。
既然這么緊張她那嫡姐,又何必讓他出手壞了她嫡姐的親事?
“潯郎,她到底是我嫡姐,她若壞了名聲,我也會受牽連。”關清蕓長長的睫羽顫了顫,細語柔聲地解釋。
燕潯釋然,一筆寫不出兩個戚字,嫡姐壞了名聲,庶妹自然也會跟著受累,還是蕓兒細心。
坐在后面雅間聽得分明的云知微眼皮跳了跳。
到了此時,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替未來三嫂慶幸。
慶幸她這心狠手辣的庶妹,還有那么一絲顧忌,才不對嫡姐狠下毒手。
“云三,今兒說好了,不醉不歸,你可不能掃了咱兄弟們的興。”
響亮的聲音自樓下傳來,云知微捏著茶盞的手緊了緊。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
葉府二房嫡次子,葉承治,她嫡親二舅的兒子,她的親表哥。
一股子寒涼,在聽見這聲音的那一瞬冒了出來。
她微微閉了閉眼,前世那些未解的謎,似是在這一瞬,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