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準備好了嗎?咱們該去蕭府了。”
云若安打開簾子邁了進來,她一身霞彩千色梅花嬌紗裙,如烏云般的秀發(fā)上簪著一枚羊脂玉扶蘇,行走間扶蘇輕擺,配合她優(yōu)雅的步履,將她整個人襯得如一朵嬌花。
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云若安,云知微抿唇,壓下心底的恨意。
前世,打從云若安邁進將軍府的大門,但凡她云知微有的,娘親都會給云若安也備一份,雖只是堂姐妹,可她心底卻是將云若安當(dāng)成親姐姐一般的。
她記得那年夏天,云若安慫恿她悄悄溜出將軍府逛街,結(jié)果半路遇到平西王世子賀啟文,為了保護被賀啟文惦記于心的云若安,雖然她砍傷了賀啟文的胳膊,可她自己同樣也被傷了臉,落下一道淡淡的疤痕。
姑娘家的臉堪比性命,娘親因為這件事,傷心得纏綿病榻,五個兄長也因為這事,沖去平西王世子府大打出手,從而被各御史聯(lián)名上折彈劾,五位兄長和爹爹,被逼連夜離開梁京前往西北戴罪立功。
而那一去,從此天人永隔,她看到的,是六具森冷的棺木!
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控制住心想要沖過去一巴掌糊在云若安那張?zhí)搨巫鲎鞯哪樕系臎_動。
“姐姐,很抱歉,我要去看二哥,今日就不去蕭府了。”
云若安一怔,有些愕然地看著她,她這堂妹,這兩天是怎么了?
“妹妹,蕭公子此去一別千里,再見面至少要過兩年,你若是不去送送蕭公子,蕭公子一定會很失望的。”盯著云知微,云若安婉聲勸解。
該不會是這堂妹發(fā)現(xiàn)了什么吧?
云知微皺眉,略帶不滿地道:“姐姐需得胡說,蕭大哥心胸開闊,豈會如姐姐所言一般斤斤計較。”
她這般一發(fā)火,云若安反倒安下心來,看來是她多想了,云知微對蕭喧,一如既往的敬重!
“妹妹所言極是,若安一時失言,妹妹莫要生氣。”她盈盈賠禮,瞧見云知微臉上的霽色因此而消散,心中愈發(fā)安定。
“不過——”話鋒一轉(zhuǎn),她繼續(xù)道:“妹妹,二哥就在府中,你要見二哥隨時都可以見,可是蕭大哥卻是難得見面了,你真的不去給蕭大哥餞行嗎?”
云知微遲疑了一下,擠出一臉為難的表情道:“姐姐,非是我不想去給蕭大哥餞行,只是你也知道,爹爹好不容易才肯放我出祠堂,我若是擅自出府,回頭爹爹定會罰我軍棍。”
“我這跪了三天的祠堂,膝蓋可還腫著呢,若再挨軍棍,接下來半年我可就都得躺床上渡日了,我想,蕭大哥也一定不愿樂見我為了替他餞行而得在床上躺半年的。”
前世,云若安都不用費什么口舌,她自己就拉著云若安歡天喜地的去了蕭府,至于去了蕭府后所發(fā)生的事,她一輩子都沒忘過。
這一世,她再也不想和蕭喧牽扯,這一世,她走她的陽光道,讓蕭喧去走他的獨木橋!
她的話,云若安心里幾番權(quán)衡之后,終于不再相勸,一臉惋惜地看著她道:“妹妹所言甚有道理,既然如此,若安就不勉強妹妹了。”
云知微說的沒錯,以二叔的性子,知道云知微偷溜出府,指不定真打云知微軍棍。
她倒不是擔(dān)心云知微挨軍棍,只是她才接到主子的吩咐,命她不拘什么法子將云知微送離梁京,若云知微挨了軍棍得在床上躺半年,她再聰明,計謀再多,也沒辦法將云知微送走。
罷了,蕭府他不去也罷。
“妹妹,那姐姐這就告辭了。”起了身,她盈盈笑道。
云知微忙上前一步,一臉急切地道:“姐姐,你替阿微轉(zhuǎn)告蕭大哥,今日阿微不能去給蕭大哥餞行實屬無奈,等阿微傷好了,阿微定去找蕭大哥。”
云若安愕然地看著她,等他傷好了,蕭喧早去了岐陽,她還怎么找蕭喧?
等等,她該不會是——想著等傷好了,去岐陽找蕭喧吧?
念頭一起,云若安的心就‘怦怦’地跳個不停,若真如她所想,那她可就省心了,都不用想用什么法子細云知微,她自己就會離開梁京。
“妹妹,你——該不會是——”
“噓!”云知微忙伸出手放在唇上,左右張望了一下才道:“姐姐,你知道了可千萬不能說出去,讓爹爹知道,我可就別想離開大將軍府了。”
云若安一樂,忙不迭地點頭:“妹妹放心,我不會說的。”
這可真是嗑睡有人送枕頭,只要云知微的傷一好,她就可以高枕無憂地送她去岐陽了。
“姐姐,時辰不早了,你還是早些去蕭府吧,可不能錯過,記得替我向蕭大哥問好。”不動聲色地看著云若安眼中的竊喜,云知微甚是體貼地道。
云若安點頭,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她心情自然大好,臉上也難得有了一絲真誠的笑意:“妹妹放心,若安一定將話帶到。”
她提腳剛準備離開,嬌杏急步匆匆地邁了進來:“小姐,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您現(xiàn)在就啟程嗎?”
馬車已經(jīng)備好?
云若安皺眉,轉(zhuǎn)過身狐疑地看著云知微。
她都說了不去蕭府,又備什么馬車?
“誰讓你備馬車的?”云知微看著嬌杏,冷冷地道。
嬌杏一怔,仰著小臉:“小姐,您不是要去蕭府嗎?”
“誰說我要去蕭府了?沒規(guī)沒矩,還不退下去。”沉了臉,云知微甚是不耐煩地斥責(zé)。
嬌杏小臉立時變得慘白,輕咬唇角,她一臉委屈地看著云知微。
幾天前,可是小姐親自說的要去蕭府替蕭公子餞行,怎么到了現(xiàn)在,反倒斥責(zé)起她來了?
云知微一瞪眼:“還愣著做什么?還不退出去!”
嬌杏身子一顫,眼角瞄到云若安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羞得小臉通紅,急急地拂了拂身子,懸若欲泣地跑了出去。
“妹妹,都是你平日里縱的這丫鬟沒大沒小,依我說啊,這樣沒規(guī)矩的奴才,早該發(fā)賣出去了,還留著做什么。”看了一出免費的戲,云若安笑著搖頭。
云知微果當(dāng)真是糊涂了些,一個奴婢,竟也敢在主子的面前使小性子!
云知微不以為意地揮手:“她是娘打小遣來服侍我的,不過是個奴婢,有什么好計較的。”
云若安不喜嬌杏不似做假,由此可知,至少現(xiàn)在,她二人還沒聯(lián)手!
既然如此,這一世,她就斷不會讓這二人有聯(lián)手謀害她的機會!
不但如此,她還要讓這二人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