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客棧后,小張建議直接租一個宅子好了——反正他們可能要住一陣。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他們很快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宅子,三進三出,小小庭院養(yǎng)著精致的綠植,據(jù)說因為其主人其實是個有錢人,所以也不在乎這宅子帶來的收入,也就是養(yǎng)點人氣。
幾人見天色漸晚,便直接簽了房契。
還好房子里有被褥這些必備品,否則幾人也只得和衣而眠了。
是夜,玖蘊在床上打著坐吸食月之靈氣的的時候,忽而感覺到此處有些不同,不知是不是寧國有些不同,此處的月之靈氣格外濃厚,也愈發(fā)精純。
感覺鬼脈第六層的瓶頸隱隱有突破的趨勢,玖蘊吸食得愈發(fā)貪婪起來,只覺得清涼的月華在體內(nèi)流淌著,幾條經(jīng)脈甚至有拓寬的趨勢!
玖蘊感覺到第六層的壁壘愈發(fā)薄了,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月白色之力不斷沖撞著那層壁壘,一點點將那層隔閡消耗殆盡!
源源不斷的月華被吸引過來,一點點轉(zhuǎn)化為玖蘊的力量。
“您的準備,確實很有先見啊。”遠處,玉瑾看著那尋常人無法用肉眼看到的月華之力緩緩被吸引到院落里,笑了起來。
玖蘊當然不知道,此處的月華之力如此濃稠是因為在這院子里,有著一個強大的陣法,是專門用來吸引月華之力的。
次日
今天管身體的是云淮初。
因為昨天晚上一鼓作氣突破了鬼脈第六層,識海中的玖蘊暈暈沉沉的,便干脆睡了過去。
今兒沫兒提議去置辦些東西,買點寧國的特產(chǎn),一行人想了想,覺得這個計劃可行,便浩浩蕩蕩地上了街。
云淮初捏著在寧國也通用的錢幣,看著昌盛繁榮的年云,忽而想起了九王敖玉,是他的存在,才讓這寧國如此強大的,也是他的存在,才叫這片大地上的有了通用的貨幣和語言。
可他那么強,在她看到的回憶里,對玖蘊也極好,為什么當初沒有救下玖蘊呢?而且玖蘊的真身應(yīng)當就是修羅,所以敖玉才會弄出個“修羅衛(wèi)”來吧,還有寧國首都年云,可不就是“念蘊”轉(zhuǎn)換了一點口音么?這是有多喜歡她,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生活的點點滴滴之中啊!
只是自從那次夢見逐月宮后,她再也沒有走進過玖蘊的回憶,而且玖蘊對她說上次的話,她也不得不思考起來。
她可不是人類,更沒有絲毫人性,可自己為什么覺得她格外親近?有些時候,甚至變得有些像她了?
“這家的布料當真很不錯誒!”沫兒從采購的店鋪里沖出來,三個在外等待的人眼睜睜地看著平日里最為嬌弱的沫兒充滿了驚人的活力,只見她將打包好的東西堆在小張懷里,柔柔弱弱的小丫鬟比兩個身懷武藝的人有活力多了,“寧國的東西可真是太棒了!”
“那個……”小張似乎察覺到了云淮初今日的走神,“我們先把東西放回去一些,你們在此處別亂走,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好。”
沫兒和小扣看著兩人身輕如燕地離開,不眠有兩分羨慕,沫兒嘆了口氣,倒是習(xí)慣了,看著不遠的地方有人在買糖葫蘆,便拉著小扣過去了。
在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被陰影籠罩住的黑暗中,蒙著面的黑衣侍衛(wèi)半跪在衣著華貴的宮裝女人面前,如實匯報道:“狄姑娘,這兩個,似乎那日,出現(xiàn)在羊坊店里那幫人中的兩個!”
女人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從左眼眼角劃到了下巴,上下嘴唇都直接被分為兩半,她拉扯嘴角微微一笑,隱約露出粉色的牙齦和森森白齒:“帶回去。”說著,她扣上了面具。
兩個侍衛(wèi)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隱隱看到恐懼,但還是堅定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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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突破第六層,玖蘊花了前所未有的功夫,此時她意識模糊,只覺得自己仿佛沉在水里,又像是漂浮在霧里,周圍一片天皆是蒼茫茫,似是虛無,又似是萬物。
她身上軟綿綿的,絲毫提不起力道,她睜開眼,想要看清身邊究竟有什么,卻發(fā)覺她絲毫看不透那一片片詭異的霧。
這是在哪兒?
這些“霧”是什么?他們又在掩蓋些什么?
什么都……看不見……
她忽然有了一種名叫絕望的情緒。
“玖蘊!”她仿佛聽見了,敖玉的聲音在喚她。
“玖蘊……玖蘊!”敖玉的聲音有了變化,時而絕望,時而欣喜,但始終看不到他……
“玖蘊……”另一個還帶著少女嬌嗔的聲音響起,起初只是開始輕輕喚她,而后聲音開始越來越大,變得甚至有些凄厲,“玖蘊!你快點醒來!”
眼前原本濃得散不開的的霧緩緩挪動,卻沒有散開,倒像是一只大手緩緩撥開了這片未知,在霧散開處的盡頭,一個身材高挑,面上卻還帶著稚氣的少女正飛速跑過來,那是……云淮初。
她混沌的腦內(nèi)閃出這個名字。
云淮初。
那少女似是要撞向她——距離明明已經(jīng)很近了,但她還是絲毫沒有降低速度。
她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張開了雙臂,有些喜悅地,想要擁抱住那個人類。就在她觸碰到那奔涌過來的云淮初的一瞬間,玄妙得叫人難以置信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股子莫名的力將云淮初拉扯進來,那個少女似乎化作了一縷縷月華般,從接觸到的地方,進入四肢百骸,而她們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融合在了一起。
無數(shù)回憶的碎片如同大漠里的流沙一般,細碎地跟著風(fēng)涌動。
她忽然明白了。
為什么她在上了云淮初的身之后,開始有了于她而言異樣至極的“人情冷暖”,她也開始明白,為什么良善耿直得先前堪稱愚鈍的云淮初,為什么在她來了以后變得那樣肆意鮮活。
因為她們本身就是殘缺的!
她們根本就不是互相影響,她們是緩慢融合!
她們一個是善魂,一個是惡魄。
她這只惡鬼,上云淮初的身根本不是偶然!
那是……命運!
而她現(xiàn)在,才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