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世禮和劉秋實起身迎出門外,只見梁先生領著幾個穿戴整潔,氣質不凡的人走過來。
“扈書記,張黨代表,朱黨代表,我來給你們介紹:這位就是古世禮同志,七營長,武功高強,打仗勇敢。這位是劉秋實同志,窯廠工人黨支部書記,機敏能干,現任紅軍班長。這位就是我們根據地軍政委員會書記扈佑民同志,黨中央把他派來這里領導我們工作,今后我們根據地黨、政、工、農、軍都要服從扈書記的領導。這位是紅軍黨代表張茂林同志,他負責紅軍中的黨務工作。這位是朱晨曦同志,他是我們三團的黨代表。為了加強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根據中央的指示,我們紅軍成立了黨組織。”梁先生熱情地介紹各位。
劉秋實不想僅見過一次面就被梁先生叫出名字來,并這么隆重地把自己推薦給那些大人物們,他一時心比蜜甜,身比毛輕。更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個扈書記第一句話竟是盯著自己問:“你當了幾年工人?做了什么工?”
劉秋實得意極了,胸脯挺得老高,大聲答道:“報告首長,我當了一年多的窯工,在缸窯廠做工。”答完熱情地伸出雙手。
扈佑民雙手仍提著皮包,自言自語了一句:“當了一年工人。”
“在這之前我在縣城里還當過泥瓦工、木工、修理工。”劉秋實明白扈佑民的不滿足,雙手并貼褲縫,立正挺胸,答話時把自己干過的事都拉上了“工”。
梁先生在幫劉秋實說話:“扈書記,我們這里是山區,工業落后,象他這樣的工人,整個山區也不過幾百人。他還是個黨員,很難得的。”
扈書記又問:“識字嗎?”
“念過三年的私塾。”
扈書記終于點頭認可。“好,一塊進來談談吧!”
眾人進屋后,扈佑民一人坐在一邊。他問古世禮:“你們七營怎么住在這里而不是住在縣城?”
世禮答:“縣城里有邱韜豐營,這里離縣城三十里。這樣駐防,便于互相策應。”
梁先生接過話頭答道:“我們是這么考慮的,我們這個山區,東西連綿千多里,南北僅有百十里,從這里再往北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平原交通發達,便于敵軍運動。我軍初創,裝備差,彈藥補給沒有來源,全靠奪敵人的。我們經過分析認為:只有先在山區建立穩固的根據地,待隊伍發展壯大后,方可攻打和占領城市,目前我們不具備長期占領縣城的實力,所以在必要的時候,我們將考慮放棄縣城,轉入山區。”
扈佑民有點不滿意:“耀武同志過于悲觀了,現在革命形勢一派大好,不要說縣城,就是再大些的城市我們最終也要奪取。山溝里出不了馬列主義。”
張茂林適時轉移了話題:“這是個大問題,回頭我們再認真研究。扈書記,現在我們先了解七營的情況吧。”
扈佑民同意了:“古營長,你先匯報七營情況!”
“七營現在有四百五十人,三百九十二支長短槍,三個連,連長分別是鄧途、肖建生和鄭承恩,一個教導隊,每連三排九班,每班十二人,每連一百二十人。這次起義收編的士兵分插到各班中。教導隊是從各鄉農會和黨支部里選七十名先進青年組成的,編成七個班,選調了二十名紅軍戰士作教官,對他們進行軍事訓練。營部有二十人。”古世禮言簡意賅。
劉秋實插話:“對!我就是從窯廠黨員中選出來的,窯廠這次選了九人,成立了一個班,我是班長。半個月的訓練收獲非常大。”
張茂林問:“部隊里有什么困難?”
世禮答:“我們營最大的困難就是班排長缺的太多,有的當兵幾天就當班長。”
扈佑民問:“怎么不培訓呀?不是有隨營學校嗎?”
梁先生解釋道:“我們的紅軍去年這個時候,僅有幾十人,現在有三千多人,隨營學校一直在不停地培訓,還是滿足不了需要,部隊發展的太快了。”
張茂林道:“這也從側面說明你們的工作成績大。”
“我們一直在山區里摸索著建黨建軍建政權,戰爭連續不斷,沒來得及向中央匯報,也不了解外面的形勢,離中央的要求相差甚遠。這次中央派你們幾位同志來,在中央和扈書記的直接領導下,我充滿了信心,根據地的軍民也是信心百倍。我堅信,我們各方面的建設將會有更大更快的發展。”梁先生適時地向扈書記,也是向新領導表態。
“報告!有個叫張治國的來到。”隨著衛兵的報告聲,張治國走進來。
張治國見滿屋子里是人,便對扈書記說:“扈書記,有個重要情況急需向您匯報。”張治國說完看著扈佑民。
扈佑民隨張治國出來后說:“你就在這里說吧。”
“報告扈書記,何才不見了。你們走后,英川的汪恒山到處找不到他,就來告訴我。我派熟悉他的人去找,還去過他家和石灰廠,都沒找到,特趕來向你報告。”張治國顧不得擦一把汗,急促地把情況向扈佑民報告。
扈佑民的心里如同被人狠揪了一下:“何才怎么走的?”
“關下村的哨兵說見過他往南走,說是你讓他回羅春調研。可汪書記說,你是派他去英川。不曉得他溜到哪兒去了,我們把能想到他應該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張治國補充道。
扈佑民想到了什么,恨恨地說:“這個扶不起的劉阿斗,沒見過世面的大草包,干不成大事,臨陣脫逃了。革命不是請客吃飯,走就走吧,永莫回來。”說到這里,他想到了許多,難道黨將工人同志提拔到領導崗位的決定是錯誤的嗎?不,黨的決定是正確的,不容置疑。是自己拔苗助長?考察不周?用人不當?看來從工人同志中選配干部也得有個過程,不能一步到位,要逐級提拔。再培養誰合適呢?有了,劉秋實。他是工人出身,聰明能干,我就這么辦。
扈佑民便領張治國進屋對大家說:“剛才張治國同志來匯報了一個重要情況,何才逃跑了。這是可恥的背叛革命的行為,它說明我們的隊伍還不純潔,存在有投機和意志薄弱者,同時也提醒我們要提高警惕,嚴格審查我們的隊伍,清查種種非無產階級思想,鏟除一切混進革命隊伍的壞分子。”扈佑民越說越激動,調子越定越高。
發泄完對何才的不滿,扈佑民覺得心里好受多了,想了想又說:“我決定:一、把這事通報整個根據地,繼續查找何才。二、我帶劉秋實到英川調研,張茂林同志繼續留在燕山調研。梁耀武同志,你選派一位熟悉英川情況的同志帶路,明天早上送我去英川縣。三、今天晚上召集七營連排班長開會,我要講話。”
“扈書記的決定非常正確,我堅決執行,扈書記,我向你推薦許天佑,他熟悉英川情況,又有兩年黨齡,是個學生領袖,你看合適嗎?”梁先生見扈書記點頭同意,又對世禮說:“古營長,挑一個排護送扈書記去英川,要絕對保證扈書記的安全。”
“是!”古世禮響亮地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