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最后一個劍招后,沈命負劍而立,胸口快速的起伏著,喘息未定就聽得沈闊又說道:“命兒,你且把連山劍譜和明神心訣,各復錄一份,交與蘇善!”
然后沈闊就不再管他,轉而又和蘇善說起了這明神心法的諸多好處。
沈命緊盯著耳語的師徒二人,心中閃過一絲惡念。
連山劍譜在連山派中,人人都可習得,無論是外門弟子還是核心弟子,傳授的劍譜都是完全一致的,而且,連山劍譜即便是在坊市的書局中都能買到,根本無法從中做梗。
而這明神心訣則大大不同,是父親沈闊只傳給玉仙峰一脈嫡傳弟子的心法,除玉仙峰掌門親傳弟子之外,再也沒有外傳過!即便是隨便改上幾句,想必蘇善也是無從查證真偽!
更何況,心訣修心,不要說改上幾句,只要在最關鍵緊要的部分改上兩三個字,都足以讓蘇善練到氣血混亂,走火入魔!輕則推遲進境幾十年,重則神識盡毀,變成白癡!
沈命迅速的抽出兩張玉簡,抵在額心,把連山劍法和明神心訣速速的錄入玉簡之中,不過明神心訣中最為重要的部分,已經被沈明修改的一塌糊涂!
然后,沈命又故作若無其事的遞給了蘇善,見他收下了玉簡納入儲物袋中,臉色才稍稍一緩。
不知是沈命的演技太差還是蘇善太精,蘇善總覺得沈明故作隨意的神態實在是有些做作,有些不大對勁。
為了求證,蘇善又特地把玉簡從儲物袋中拿了出來,放在掌中仔細查看了起來,他抬頭觀察沈命,果然沈命的臉色立刻又變的緊張起來……
元玖也察覺有異樣,迅速的掃過一眼玉簡,傳音給蘇善道:“這心訣十有八九有問題!”
蘇善立刻將神識探入玉簡,照著上面的字,口中飛速的大聲念了起來!
“師傅,這明神心訣真是有些深奧,徒兒有點參悟不透……神不離氣,氣不離神,委志清虛,寂兒常照……”
念著念著,沈闊的臉色也跟著越來越黑,他怒拍了一下桌案,指著沈命厲聲喝道:“命兒!你是怎么錄的玉簡?這么關鍵的地方居然顛倒和錯漏,難不成你是想讓小師弟照著這上面練到走火入魔?”
沈命連連搖手:“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這是這心訣是筑基以前才用的,我筑基已久,太久不用,有些不熟悉!”
這理由實在是牽強。
身為修士,連續修習了三十多年的心法又怎么會記錯?
蘇善嘆了一口氣,對元玖傳聲抱怨道:“你說這沈師兄,也是活了大幾十歲的人了,怎么就心智這么不成熟呢?”
元玖哼道:“要是周圍的人不想讓他長大,別說是活了大幾十歲,就算是大幾百歲,心智也只能還是這德行!”
蘇善磕磕巴巴的裝作害怕的樣子對沈命細聲說道:“沈師兄,你曾在坊市說過,如果我不給你溫泉地,你就讓我沒有好果子吃,我還以為只是嚇嚇我……沒想到你卻想害我致殘!
我現在就把溫泉地讓給你,你能不能饒過我?”
沈闊怒道:“就為了一塊溫泉地,你就要壞了蘇善的修行?你怎么變的這樣狠毒?平日里你再怎么驕縱我都依你,看來是把你給慣壞了!”
“父親……我沒!”沈命還要辯駁,卻被沈闊打斷:“回你的洞府禁足去!半年之內不許出來!”
沈命緊攥著拳頭,眼眶一酸,任憑淚水連串的掉落卻不去擦,指甲嵌到了肉里也不覺得一絲疼痛。
見再說什么也沒有用了,就憤然的轉身離去。
沈闊有些抱歉的對蘇善道:“命兒一向驕縱,是我給慣壞了,但他心性不壞,也不知今日為何……倒是差點讓你受害了?!?p> 蘇善神色恭謹,以退為進:“怕是大師兄及其喜愛那塊溫泉地,君子不奪人所愛,不如師傅給我重封一塊地,那塊溫泉地我就還給大師兄?”
沈闊堅定的道:“你就在那好好的住著,哪里也不用換!”
然后親自重新復錄了一張玉簡給蘇善,又將明神心訣,一字一句的講與蘇善聽。
這明神心訣對筑基以下弟子強大神魂大有幫助,蘇善聽到其中妙處,忍不住當場操練了起來,神識凝轉間,所悟良多。
沈闊一見蘇善如此有悟性,大為開懷,講解的愈發細致了。
這可是其他核心弟子,絕不會有的待遇。
蘇善本以為,沈命畢竟是掌門的親子,他將事情鬧得這樣大,蘇善都做出了割讓溫泉地的打算,了不起再問掌門多撈些好處就是……
沒想到掌門卻能為自己撐腰,覺得掌門公正之余,也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含元殿里少了沈命,蘇善的日子立刻好過了起來,再也沒有人明里暗里的對付自己。
除了那塊溫泉地,蘇善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招了沈命的恨,想來想去他只能認為沈命天生小心眼,強龍不壓地頭蛇,自己他計較也沒意思。更何況沈命已經禁足,眼不見心不煩,沒過幾天,他就對沈命選擇性的遺忘了。
本來沈闊屬意沈命指導蘇善練劍,沈命心懷不軌暴露后,沈闊就把蘇善扔給了大師姐。
每天五更天早起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大師姐練劍。
練劍的地點在含元殿后的一處僻靜院落,空蕩蕩的園子里只有幾樹老梅,和一個很淺的池子,池子邊上豎著一塊石頭,上面刻著三個蒼勁的字“浣劍池”。
是個練劍的好地方。
元玖直接降下,帶著俯沖的慣性往前沖了幾步才剎住了腳,腳下的一溜草皮被連根鏟起,露出了黝黑的泥土。
要是元玖每天都來這么一遭,這浣劍池附近的草地要不了幾天就會變的全禿!
蘇善趕緊跳下來,送出一股靈力在草地上一抹,草地就恢復了原樣。
蘇善從不遲到,不過大師姐總是要早到一些,在這里等著他。
李君苓單手負劍,站在老梅樹的旁邊,對蘇善道:“蘇師弟的返青術又見長進了!
蘇善也恭敬的叫了一聲:“見過大師姐!”
蘇善拍拍元玖的額頭,親昵的撫了撫脖頸上的軟羽,道了一聲:“辛苦了!”元玖就歪著腦袋站在一旁看蘇善練劍,只不過完全是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大師姐笑瞇瞇的看著小師弟:“我們開始吧!”
蘇善看著李君苓的笑臉就有點發怵,因為大師姐有些嚴格過頭。
大師姐揮手挽出一個劍花,就一招一式的給蘇善慢慢演示了一遍。
隨后,蘇善揮著碎星劍,笨拙的模仿著。
蘇善只用了三天就把劍譜全都背下來了,練劍一道,不可謂不勤勉。
但也只是背下來劍譜而已,到了真練起來的時候,動作總免不了有不到位的地方。
大師姐什么都好,就是太認真,一點都不肯放水。
“背展的不夠平!”大師姐的劍背拍在了蘇善的背上,。
“腿踢的不夠高!”小腿肚子上又挨了一下抽。
“揮劍的力度差太多!”胳膊又被抽了一記,震的蘇善手里的劍都掉了下來。
“劍不離手是最起碼的……哎,小師弟你還差太多,今天先不用練劍招了,先練單手揮劍三千下……”李君苓無奈的搖搖頭道。
“一、二、三、……”大師姐緊盯著蘇善幫他唱數,一點偷懶的機會都不給蘇善,還時不時的用劍柄敲蘇善的手腕,看他抓劍抓的牢不牢靠。
等到三千下全部揮完,蘇善懷疑自己已經得了腱銷炎。
對付認真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比她還要認真。
所以在揮完大師姐指定的三千下之后,蘇善又自發性的加揮了兩千下。
果然,李君苓的眼里露出了贊許和滿意的神色:““小師弟,不要氣餒,連山劍法繁復多變,往往練上數月才能初具形態。你初涉劍道,能做到如此已經是很不錯,繼續努力!”
李君苓給了蘇善一個鼓勵的眼神后總算是結束了今天的課程,蘇善朝著李君苓恭恭敬敬的執禮一拜后,跨坐在了元玖的背上,朝著坊市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