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嗣一個腳剛跨進白沐辰的屋子又退了出來。端木嗣探著半個腦袋伸進屋子：“阿辰，你就帶我去吧。”
“你去了只會給我添麻煩。”
“我保證不會。”端木嗣跳進了白沐辰的屋子里，蹲到白沐辰身邊說，“我發誓，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保證不給你添麻煩。”
白沐辰揪著端木嗣的耳朵道：“你還真的進來了啊。”
“誒誒喲喲喲，怕什么反正你早晚都是要嫁給我的。”端木嗣捂著耳朵說。
“呸，誰要嫁你了。”白沐辰松開手，將長發盤了一個發髻道。
“我連你屋子都進來過了，你還跑的了啊。”端木嗣背靠在白沐辰的身上，“你這屋子里怎么件好看的衣裙都沒有。”
“我平日里又穿不上，要那些做什么。”
“那我送你一件可好？”端木嗣趴在白沐辰面前的梳妝臺上道，“我們家阿辰穿紅色的衣服一定好看。”
“紅色？”
“是啊，你平日里總是穿素色的衣裳。我還從沒見過你穿紅裙子呢。”
“你少來。”白沐辰彈了一下端木嗣的腦門，“少拿這套糊弄其他人的辦法糊弄我，我不吃你這一套。快回你府里去。”
“為何要我回府。”
“你打算穿這身衣服去城北？就怕別人不知道你顯眼是不是。”白沐辰拎著端木嗣的衣裳說，“回去換一身粗布衣裳，一個時辰后白府后門見。”
“得令，小的遵旨。”
同時朝著黑市而去的還有端木淵、穆寧和大理寺的衙役們。所有的衙役們都換上了粗布麻衣埋伏在貧民窟的四周等著端木淵發號施令，一舉就將那個修筑商人抓獲歸案。
端木嗣雖是在軍營里長大的，可真見著了平民窟的模樣還是著實嚇了一跳。城北的小角落里距離東門大街有好長一段距離。這里不比城東熱鬧，剛進入城北的地界，空氣中的酸臭污濁味便撲面而來。
滿眼盡是破敗的木屋草廬、掀起的石磚地面，還有衣衫破敗、面黃肌瘦的百姓。端木嗣道：“我以為這種景象只在邊境才有的。”
“京都城也不是處處都富庶的，哪兒哪兒都有窮苦的百姓。”白沐辰說著，面前撲面而來一片白色的蜘蛛網。
“這么多人，我們要怎么找。”端木嗣說。
白沐辰從懷里掏出一張小像拍在端木嗣的胸口：“這個是大理寺的衙役根據修筑工人的口供畫的，此人名為高譯，乃是京都人士。”
“就憑這個？”端木嗣看著小像里的人說，“這城窟那么大，就憑我們兩個人怎么找？”
“用眼睛找。”
“莫不如找人問問吧。”
“不行，容易打草驚蛇。”白沐辰說著戴起了衣裳上的破布帽子，將粗布圍脖把臉捂了個嚴實，“他就算穿上粗布麻衣也和這里的百姓有所區別的。”白沐辰隨手糊了一手泥巴抹在端木嗣臉上和衣衫上。
“你這是做什么？”
“別動。”白沐辰拍了拍手，“這才像個叫花子嘛。”
“我………”端木嗣小聲地湊仔白沐辰耳邊說，“我好歹也是王爺，這樣像什么樣子。”
“嫌丟人就回去啊。”
“不回。”端木嗣趕緊搖頭，“我得保護你。”
“別逗了，你別給我添麻煩就是了。”白沐辰笑著說，“你看四周升起炊煙的屋子都去看一圈。這里的人基本上家里開火都難，這些有炊煙的地方必然是家里還有余糧的。高譯不會一點銀子都不帶在身上就逃走的，這些人家里說不定就有他。”
“那我們一戶一戶找過來。”
“不，我們分頭找，找到了就直接抓了帶回去。”白沐辰道，“他不過一個修筑商，不會什么拳腳功夫，抓住他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那你小心一些。”
“知道了。”說完，兩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
貧民窟里住的都是流離失所之人。有人用泥瓦或草木簡易的搭了一個小房子便算得上是個家了。這種泥筑的小屋冬日里漏風夏日里悶熱，住在里面的人能否熬到第二個開春全憑自己的運氣。
馬車里的人掀起了一截簾子：“他們已經進去了。”穆寧放下簾子道，“我就說吧，白將軍不會再信你了，不然也不會自己前來找人。”
端木淵緩緩睜開眼睛：“她有她的法子，我自有我的。”跟著端木淵而來的還有數十輛馬車，這些車里裝的大多是吃食和衣裳。
穆寧撓了撓腦袋：“得了，活菩薩請您下車吧。”
端木淵的車駕在平民窟里顯得格外礙眼，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身錦衣大氅的二人從馬車上下來，赫然立于人群之中。
“諸位，天澤恩賞，上蒼賜福，惠普百姓。我們家殿下承蒙上蒼眷顧，久病終愈，感謝上天恩澤，特與民同享，王府開倉放糧捐服贈衣。”睿王府的小廝一說完便看見烏泱烏泱的人群沖了過來。
穆寧看著這架勢，立刻將端木淵護在身后：“小心。”
“別怕，不過都是些餓急了的人罷了。”端木淵笑著說。
貧民窟里的人一聽到有吃的有衣裳穿必然是一擁而上的來搶，若是有誰與人群背道而馳或者無動于衷，那這個人必然是有問題的。
白沐辰身邊的百姓們忽然沖著一個方向去，連帶著白沐辰自己都被人群撞了好幾下。
目光順著人群奔跑的方向而去，白沐辰看見了站在馬車邊上的人，正笑意盈盈的幫著小廝給百姓們發放糧食，打遠處看端木淵是一番面和心善、菩薩心腸的模樣。
白沐辰環顧著四周，角落里也不知何時多了好些個成年的男子，他們雖和這里的百姓們穿的差不多，可蹲守的架勢一看就是被訓練過的。白沐辰心里想著：放糧是假，抓人是真。端木淵打著幌子做事果然是熟能生巧。
“倒是省了不少力氣。”白沐辰勾起了唇角，找了一處角落躲了起來，看著四下埋伏好的衙役是何動作。
衙役們扮做百姓的模樣也跟著人群上前取吃食。許多人拿了一次不算完，將手里的干糧揣在懷里，排到隊伍的末尾還想再取一次糧食。
“大人，沒找到有您說的那樣的人。”大理寺的衙役附在穆寧耳邊說。
“知道了。”穆寧走到端木淵身邊，“沒找到。”
“此人看來不好對付啊。”端木淵輕笑著，“估摸著他是看出點端倪來，也跟著這些人一擁而上的搶糧食。”
“你這回可別賠了夫人又折兵啊。”穆寧小聲地說。
“吩咐下去，這人已經不在這里了。”端木淵看著四周，“叫他們四散去找。”
“這里不必找人看著了？”
“你看這些百姓，恨不得自己的衣裳里能裝下一年的糧食，誰拿了糧就走的一定就是那個修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