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02年8月15日}

　　2000年以技術股為主的米國納斯達克綜合指數遭遇重挫，股指不斷下滑，網絡經濟危機全面爆發。

　　到2000年9月21日，納股指數跌至1088點，創下了3年來的最低紀錄，靠風險投資為生的新興互聯網業遭受滅頂之災，整個互聯網業愁云密布、寒氣逼人。

　　這是互聯網web1.0時代的危機，大量互聯網和IT公司被清算退出，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的互聯網寒冬。

　　極具代表的就是斯坦福大學的幾位大學生在1994年創辦的Excite，它曾在1999年被@Home公司以67億美元的價格被并購，鼎盛時期市值高達350億美元。

　　但在2001年公司破產時，其拍賣的資產總額僅為3.5億美元，僅僅是兩年前的1%。

　　霍夫曼、薩克斯、列夫琴他們近距離見識過這段璀璨的事實，作為最早的Paypal人他們更是親身經歷過這個時期的兇險。

　　讓他們印象尤為深刻的便是X.com和康菲尼迪合并成Paypal前的最后一次融資，當時這件事還是霍夫曼跟著彼得·蒂爾一起去談的。

　　過程很艱難，結果也很兇險。

　　到現在霍夫曼每每想起這件事時，仍心有余悸。

　　因為就在他們籌集到那1億多美金的三天后，納斯達克股指開始全面下跌。如果他們當時慢上一步，這一筆資金就會受到市場的沖擊不會投入到Paypal。

　　而Paypal，也會因此受到沖擊并泯然于眾。

　　無論是Excite還是Paypal經歷的事情，在互聯網初期的那個時代，霍夫曼他們看到并經歷了許多。

　　霍夫曼曾總結過，互聯網泡沫的下跌都是有原因的。

　　例如倒閉的Excite，它曾被評為上個世紀末期互聯網上最有價值的品牌之一。

　　但在1998年Excite的財務報表中顯示，他們在該年度虧損3000萬美元。

　　可即使如此，他們的并購價格卻高達67億美金，而這份財報也并沒有影響該公司節節攀升的股價。

　　不盈利，

　　股價卻能節節攀升。

　　原本在Paypal被合并的初期，霍夫曼曾做過同樣的夢。

　　但直到Excite倒閉，直到寧進入公司后。這位年輕人所做的一切暢想和顯著的結果，終于讓霍夫曼對互聯網企業的發展有了新的看法。

　　寧另辟蹊徑地開辟了【交易助手】和【Paypal支付國際站】，一開始這些項目在開發和推廣階段都是不盈利的。

　　但是寧的方向沒有錯，沿著這個方向他們慢慢走著，自然而然就走上了盈利的軌道。

　　隨后才有了上市，也才有了后來eBay的溢價到18億美金收購！

　　經此一役，霍夫曼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新的模式。

　　互聯網公司確實可以在一定時間不盈利，但是一定要有正確的方向，不僅僅是產品、商業模式和盈利模式，更是對公司最明確和清晰的未來定位。

　　寧在Paypal就是這么做的，霍夫曼相信在未來的新項目上寧依然能做到這樣。

　　在來種花之前，霍夫曼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寧的思路。

　　也想象著寧曾經提到的職業社交平臺在經過他的打磨后，會變成多么一個宏偉的大計劃。

　　但當寧把他那環環相扣、驚為天人的真正計劃，展現在自己面前時。

　　霍夫曼驚呆了！

　　那些在他們腦子里獨立的項目，已經不止是要做成幾個互聯網公司。

　　而是會形成一個聯盟，甚至是一張由多個公司或者聯盟結成的大網！

　　這個計劃再一次顛覆了霍夫曼對于互聯網這個行業的認知！

　　也讓他更期待寧子默那些詳細的計劃了。

　　***+***

　　這一天從清晨8點開始，寧子默一直忙碌了12個小時就沒有停歇過。

　　終于，在將打磨了2個多月的幾份計劃分別交給Paypal眾人后，寧子默特意將“小白的家”空出來留給了他們消化。他拿著湯瑞雯細致的會議記錄，帶著韓清華、路奇還有張曉龍一起上了天臺。

　　一方面是給跟著自己跑了一天的黎穎，獨自的休息空間。

　　一方面是給張曉龍、韓清華這些老煙槍，抽煙解乏機會。

　　尤其是張曉龍，在他的楚庭主場寧子默就領教過這支老煙槍一天兩包煙的功夫。

　　剛剛拖著他們在“小白的家”5個小時，所以這會還是要對老煙槍特殊照顧一下。

　　果不其然，張曉龍出了天臺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他的Kent盒子往外散煙。

　　韓清華也是迫不及待地就接了過去，路奇倒是笑笑退到一邊。但煙遞到寧子默這邊的時候，張曉龍反應過來正準備收手回去，卻不想寧子默一把就接了過來。

　　搶過打火機，寧子默在幾人面面相覷下悠然自得地點上煙。

　　再走到南側的欄桿旁邊將手肘撐在欄桿上，望著江岸對面的港省。

　　借著背身吸煙的動作，寧子默總算能掩飾住讓自己身體發出輕顫的激動。

　　571天，

　　從2001年1月21號到今天，

　　寧子默已經重生并經過了571天時間。

　　從回到17歲的第一天開始，寧子默就在為今天這一切做準備。

　　雖然到目前，最終的結果還沒有呈現出來，但今天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開始。

　　韓清華一直盯著寧子默的背影，從他點燃那只煙開始，一直到他沉默地撐在欄桿上。他總覺得眼前這位不斷給他驚喜的“小舅子”，今天的心情似乎有些復雜。他說不上來他的感受，只能走過去陪著他一同撐在欄桿上。

　　吸了一口煙，再伴隨著胸中的濁氣長長地吐出來，韓清華這才轉頭笑了笑，“原以為你單個計劃就已經足夠讓人震驚的，沒想到你拿出這套【生態圈】計劃后，完全是一套顛覆性的創想。”

　　“謎底揭曉，這下我總算知道我們【Gmail】到底要做些什么事了。總覺得給你這么一說，原本看似無用的郵箱開始變得極具價值了。”張曉龍也靠了過來。

　　三個人像是曬咸魚一般，撐在欄桿上。

　　路奇不抽煙，但他也走過來靠在欄桿上。

　　望著天上的星星，路奇喃喃地說，“我本以為像搜索引擎這樣的東西，不會很快找到合理的盈利模式。但是你卻跳開這個問題，直接用【Bing生態圈】的方式將我們這些項目捆綁在一起，輕而易地指頭一條明路。”

　　無奈地搖了搖頭，路奇笑著說，“當我們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著項目的時候，你卻盯著比我們更遠的地方。以至于現在我們才發現，我們都把你對于互聯網的理解，看的太面片了。”

　　“是啊，”張曉龍因為叼著煙，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化，“98年周弘毅來楚庭找我的時候，他告訴我說，Foxmail是沒有商業模式的，我必須要加廣告，要盈利。

　　那個時候我還問他，為什么一定要這樣。但當我窮到口袋里只有3塊錢的時候，情懷確實沒有幫到我生存下去，最后我只能無奈地賣掉Foxmail。

　　一直到你去楚庭找我，給我上了一課，甚至花費200w美金買下Foxmail并為我指明方向的時候。我其實并沒有將你所謂的【Gmail】的背后的計劃看清楚，我沒有完全明白【Gmail】到底應該是個什么樣子。”

　　頓了頓，張曉龍把口中的煙從嘴上拿下來，轉頭對寧子默繼續說到，“直到今天，當我聽到的完整的【Bing生態圈】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對于互聯網、對于軟件的理解和你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在我們看來很困難的盈利和商業模式，甚至于未來的發展方向，這些問題在你那邊卻都不是問題。你似乎一直都有很明確的目標，直至今天揭曉的時候，我們才看到你這個目標的宏偉。

　　可以說，你將【領贏】、【ACS】、【MySpace】的詳盡計劃拋出后，再輔以【Skype】和【Gmail】的交叉使用，【Bing生態圈】這一套完整的東西才正式浮出水面。”

　　路奇點了點頭，接上話頭繼續說到，“過去兩個月，我已經開始了【Bing搜索】的基本編碼工作。本來這個過程我是彷徨的，但是今天過后，我覺得我只要專注于【Bing搜索】的技術就足夠了。因為，你的生態體系會成為【Bing搜索】的發展保障。”

　　張曉龍聽得也笑了笑，“對，我們的【Gmail】項目也是一樣。只要技術到位，做好【Bing生態圈】的賬號體系角色，再往下走我們似乎有無限可能。”

　　“嚯，兩位在會議之前還處于難融入的狀態。這幾個小時過完，我反倒成為最迷茫的那個了？”韓清華頭也沒回，徑直沖著港省的方向撇了撇嘴。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說著，倒是讓寧子默一時沒有插上話。

　　但聽到他們的表達，寧子默已經能從幾人的口中聽出他們現在各自的感悟。

　　寧子默松了一口氣，轉頭對韓清華說，“姐夫，帝企鵝可是我們的黃埔軍校。無論是【領贏】、【ACS】、【MySpace】，還是【Skype】、【Bing】、【Gmail】。我們所有的相關項目，在帝企鵝一定要有團隊成員跟進負責。

　　【Bing生態圈】雖然聽起來很宏偉，但在我的概念里它并不僅僅是今天談到的這些部分，而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東西。

　　所以，無論是在項目，還是人員儲備，亦或是資金，我們其實都還有很多缺失的地方。但既然我規劃了這么一個龐大的生態圈，那么我就一定要有一套讓這套生態圈生生不息發展下去的策略。

　　接下來，我首先會隨著米國的拍檔們一起去到米國，把手中的Paypal股票出售給楊總后，我們就要將所有的項目一次性開展起來。

　　然后，在我們行進的過程里，我會逐漸揭曉我那些遠期計劃。”

　　韓清華聽得眼睛睜大了幾分，就連脈搏都跟著悅動地更活躍了些。

　　頓了頓，寧子默繼續說，“從2000年3月互聯網寒冬拉開序幕，到2002年10月，互聯網公司在這場浩劫里預計要損失約5萬億美元的市值。

　　這是一輪互聯網和IT行業的大洗牌，而每一次行業的大洗牌后，勢必有一輪權利重新分配的機會。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就看我們這一次形成的聯盟能不能盡快的強大起來。

　　在21世紀新的互聯網時代到來之際，聯盟的意義就是讓【Bing】【Gmail】這樣看起來沒有盈利模式的項目，在聯盟形成的生態圈內部找到養分。”

　　轉身過來，寧子默的煙卷叼在嘴邊，有那么一刻他感覺自己像極了飾演何寶榮的哥哥。

　　但有自知之明的他也明白，他可沒有哥哥那么憂郁的氣質。

　　訕笑了笑，寧子默開口道，“我負責戰略、串聯和賺錢，你們負責戰術執行。只要我們配合起來將節奏加快，我們的聯盟就會更早一天出現。而彼此推動著彼此的發展，才能向著更強大的聯盟走下去。

　　所以，今天的我們只是背上行囊，而當我們的聯盟真正面世的時候，才是正式將大幕拉開。”

　　黑暗中，寧子默的話像是火石一般，將身旁三人的眼睛引燃。

　　只有風聲和細微的煙葉燃燒聲飄在空中，但總有個像是燈塔版的東西在眾人心中指明前路。

　　盡管那位領航員只有19歲，但這船未來的航向被指向哪里，眾人都會奮勇地駛過去。

　　因為今天之后，圍繞在領航員身邊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能看到很遠很遠。

　　T型走廊里由遠及近地傳來腳步聲，一個消瘦的身影隨后出現在眾人眼前。

　　湯瑞雯的聲音下一刻飄了過來，“院長，你妹妹他們要來探班。”

　　寧子默笑了笑，走過去將煙頭熄滅在煙灰缸里。

　　捏著煙頭揮了揮手，寧子默轉身沖三人笑了笑。

　　“走吧，今晚再好好推演推演，明天咱們就要正式開工嘍！”

　　“走！”

　　“走！”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