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安置？
這一句話差點沒把蘇聿驚掉下巴，這么說沈綽今晚是打算睡在這里了？
這可怎么辦才好？
蘇聿搓著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怎么，娘子看起來有些不情愿啊？“
都已經能四處交游了，定然也不能推脫自己身體不適啊，何況于太醫還為她剛把過脈，能不能做有些事，婆母也是知道的。
蘇聿搖頭。
“官人，我還不想睡啊。”
沈綽來了興致：“那你想做什么？夜色已深，要不我陪你出去看星星？”
看星星也看不了多久吧……
若說要是能擺脫這個困境，不如換點新的花樣，沈綽的注意力也許就轉移了。
蘇聿眼珠一轉，道：“官人，咱們去望春閣吃酒去好不好？”
沈綽皺起眉頭：“望春閣，你去過嗎？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蘇聿笑著道：“我知道啊，達官貴人最愛去的地方，那里的驚鴻仙子最是有名啊。”
“可是，你知道。”，沈綽又皺起眉頭道：“郎君們去自然是可以的，你一個娘子去怪異不說，若是同我一起，那里的媽媽不但不敢迎客，即使同平常一樣召來如花美婢，你見了也會不高興的吧。”
蘇聿拍了拍手：“官人放心，我其實就是想看看驚鴻仙子，沒別的什么。我也扮成郎君，那里的媽媽們不就不擔心了嘛。”
“可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妥。”沈綽躊躇著。
“哪里不妥了？沒成親前，官人可是答應過我，要帶我來長安看美景，賞美食。我來了這么久，是不是也沒兌現過幾次？這個事，阿綽別告訴第三個人不就好了。”
阿綽？
這稱呼讓沈綽的腦海中有了一些久遠的回憶，在西城時，她就是這么叫的。
沈綽心里一暖，不由得點了點頭：“好。”
“不過官人，你我身量差的有點大，我好像穿不上你的衣裳啊。”，蘇聿道。
“這有何難？”，沈綽笑了：“子易表弟不是在我們書塾讀書么，今年提前給他都做了好幾套冬衣，你們倆身量差不多，挑一件合適的穿上就是了。”
“也好。”，蘇聿笑著喚小蓮去拿衣服過來。
燈火明明中，一個身材欣長的郎君領著一個文弱秀氣的郎君就這樣走到了望春閣前。
“兩位郎君來了。快請進吧。”，一兩個花枝招展的女子在門口迎道。
“姐姐們好。”，蘇聿笑嘻嘻道。
女子看了看眼前這個面容陌生卻極其俊秀的小郎君，年紀不大，卻嘴甜討喜，不由得嬌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小郎君真是惹人愛啊！”
沈綽有些不悅的看了看搭在蘇聿肩上的纖纖素手，皺起了眉頭。
“哎喲，沈侍郎莫不是吃醋了麼。奴見到新人來心里歡喜啊。”
“胡說什么呢。”，沈綽道。
看來沈綽也是經常來啊。
蘇聿見了，怕他說破自己的身份，忙上前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麻煩姐姐們引進。”
女子笑嘻嘻的點頭，帶著二人進去了。
進場之后，倒是沒有想象中的紙醉金迷，幾盆郁郁蔥蔥的花木高低放著，錯落有致，狹長的道內側旁用半截竹筒搭起，有緩緩的水流而過，潺潺水聲，很是文雅。
七繞八折，經過一個五彩琉璃屏風后面，才算真正走入了場內。
妓子們都在一樓或歌或跳，間有喝彩，美婢們斟酒給客人，鶯聲燕語，好不快活。
“這就是你想看的，看到了吧？”，沈綽道。
蘇聿目不轉睛，要知道，望春閣這種地方可是個信息最多之地，達官顯貴都會在這里逍遙自在。她沒想指望今日能探出什么消息，只是先來見見世面，下次自己再來，不就輕車熟路知道怎么做了么。
沈綽見她看的認真，也只當她沒來過，一時好奇，但萬萬不可在這里把心玩花了。
“看也看到了，是不是沒什么意思？咱們回府去吧。”
“不是啊。”，蘇聿道：“我還沒看到啊。”
“沒看到什么？”，沈綽問道。
“沒看到驚鴻仙子啊。”，蘇聿笑著道：“官人不是說要帶我看驚鴻仙子嘛，沒看到我怎么能回去呢。見上就罷了，這沒看見，心里癢癢的很，要是這次見不上，下次還得來啊。”
下次還得來？
沈綽頓時覺得頸后一陣冷汗。可不能讓她下次還想來，一次就夠了。
“好。那我們一同去問問。”，沈綽點點頭，想攜起蘇聿的手，但一轉身，手就停住了。
這……
他看了看蘇聿，又看了看自己，兩人皆是男子裝扮，若是一同攜手，會不會被人誤會……
萬一被哪個同僚看見，以為他好男風，就不太好了。
沈綽抽回自己的手，徑自上前幾步，對著一位媽媽道：“請問驚鴻仙子現在有空么？”
媽媽回頭，一看是沈綽，陪笑道：“哎呀，是沈大人啊。真是不巧啊，驚鴻被蕭大人喚去了，現在還在樓上的雅間呢。”
沈綽回頭看了看蘇聿，這意思是真不怪他，要不然還是回府吧。
蘇聿笑嘻嘻道：“媽媽，那蕭大人什么時候能放驚鴻仙子出來嘛？我今兒跟著沈大人來就是想開開眼，久仰望春閣大名，想一睹仙子芳容啊。”
沈綽看著她有些無語，這個樣子怎么不太像侍郎夫人蘇聿，怎么像未出嫁前還不知他身份的蘇家三娘。
媽媽看了看沈侍郎后面的小郎君。
哪里來的毛頭小子啊？不過好像挺討人喜歡的。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啊，那就看蕭大人啥時候結束了？上面也是在宴請貴客啊，說起來，也是沈大人你認識的。”
沈綽咦了一聲：“我認識？”
媽媽點了點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旋即笑道：“要不然你們改日再來找驚鴻吧？我到時間讓她親自給兩位賠不是。”
“我們在這樓下等著也可。”，蘇聿道。
沈綽也是這個意思，既然媽媽都說樓上也有貴客，且他認識，那應該都是同僚。話都說到這份上，他也不好去沖撞。
剛好，他也想知道蕭燁今日在這里宴請了什么人。
于是他從袖子里掏出一錠銀子道：“那煩請媽媽給我們在一樓準備一個雅間，我們等著就好。”
“好啊，沈侍郎稍等片刻。”，媽媽接過銀子，笑道。
雅間安排的巧妙，離樓梯較遠不容易被發現，但又能觀察到樓梯上上下下來往的人。
等了一會兒，一群人熙熙攘攘，走到最后的那個男子緩緩下來，隨著視角一點點出現，蘇聿終于能看到男子的面容，卻幾乎忍不住想驚呼。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