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正欲上前,一旁的綠盈用手扯住她的衣袖,輕輕搖了搖頭。
蘇聿明白綠盈是擔心她的處境,她只是上一世在宮里看到程衍偷竊自己祖父的留下的東西調理那些貴人,用的方法每一個她都似曾相識,但不曾認真讀過。
而自己最近一直在鉆研祖父陪嫁的那些書籍,雖然比不上一般的醫者那樣精通,但這些常見的情況還是能救助的。
棠梨院只要沒人,她便沒日沒夜的讀書。之前沒有意識到這些書籍的作用,讓程衍給偷去飛黃騰達,最后坐上了太醫院的院令之位。
這其中有沒有她官人沈綽從中的協助,她并不知情,但這一次,她一定得看牢了。
她看著地上坐著的那個面色蒼白的婦人,心里其實有一些猶豫的。
如果看好了,當然皆大歡喜。但是若貿然上去看不好,反而惹得一身腥。
要是……再等等,會不會郎中就來了。
地上攜著那婦人的郎君見沒人站出來,便立即吩咐一旁的侍從道:“抱羽,你去找找郎中現在何處?將他帶過來。”又吩咐另一名侍從道:“聽琴,你去馬球場附近的醫館請坐堂大夫。騎上我那匹追月去!”
趙譽溪囑咐過后,便抱著自己的母親到了一旁歇息的亭子,扶著她坐好。
國公夫人李氏顯然已經疼痛難忍,臉上全是冷汗。趙譽溪緊握著母親的手,十分擔心。
蘇聿按捺不住了,醫者的初衷就是治病救人,祖父說過,他希望幫助天下人。自己雖不是醫者,但起碼可以救面前的這一個。
她走上前去,輕輕問道:“趙小公爺,可否讓我看看?”
眾人見一位年輕的娘子主動出來都十分驚訝。一是這位一看就是參加馬球宴的官眷,怎可隨意拋頭露面。二是疑惑一個女子,能有這么大能耐?
“我沒聽錯吧?她方才說什么?”
“她好像是要治國公夫人?”
“不能吧,是不是有別的意思。比如替夫人擦擦汗松動一下筋骨之類的。”
“她是誰啊?以前的馬球會上好像從沒見過啊。”
綠盈見自家娘子已經沖動的上去,心里焦急的不行,剛才就應該一直緊緊抓住娘子,不讓她有機會去。這可是國公夫人啊,趙國公最疼愛的夫人。
一個同僚對著沈綽問道:“沈侍郎,那好像是你娘子啊。”
沈綽見蘇聿上前已經十分吃驚,她一個內宅婦人,能有什么本領治療國公夫人?
于是也走近前去道:“聿娘,你這是干什么?你心善著急我理解,但治病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快快下去!”
綠盈見沈綽上去勸解,心里大喜。還好還好,郎君一定能管住娘子,這不是沈家,要是治壞了人可不是隨意能逃脫的。
蘇聿看了一眼沈綽:“官人別急,我先看看。”
沈綽阻止道:“你別胡鬧了,在家里你隨便怎樣折騰都行,這可不是沈府。你聽我的,快點退下去。”
扶著李氏的趙譽溪看了看此刻自己疼痛的說不出話的母親,對著蘇聿問道:“你真的有法子治?”
蘇聿點了點頭。
沈綽急道:“小公爺,我家娘子胡鬧呢,你千萬別介意……”
“我信你。”趙譽溪神色堅定,“快替我母親看看吧。”
蘇聿也不敢耽擱,蹲下用手輕先碰了碰李氏的左腿問道:“夫人,這條腿疼么?”
李氏呲了一下牙:“就是這個左腿。”
蘇聿便對著趙譽溪道:“小公爺可否幫我把夫人的鞋脫下來。”
趙譽溪點點頭,待褪去鞋子之后,蘇聿隔著襪子用手抓住李氏左腳的拇指慢慢將腳掌向自己懷里方向拉,一點點使勁,直到用到自己最大的力氣。
“啊——”李氏發出一聲慘叫。
眾人都咦了一聲,這侍郎夫人怕是有病吧,一上來就脫人鞋,還這樣使勁扯人的腿,這哪里是在看病,簡直就是害人。
綠盈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都說了不要娘子上去,娘子咋就不聽啊……還是怪自己方才沒有阻攔住娘子,這回好了,估計收不了場了。
沈綽此刻也握緊了拳頭,生怕發生什么慘狀,腦子里已經回旋了一大堆幫蘇聿洗清罪責的說辭。
沈清翹著嘴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蘇聿并沒有因為國公夫人的慘叫停下手,反而一鼓作氣更使勁了,一直到把她的腿拉伸到最長。
李氏突然呼的一聲,方才緊繃的全身頓時松快了下來。
蘇聿看到李氏的表情,知道自己成功了,接著便用雙手有力度的拿捏她小腿后側。
片刻之后,國公夫人終于能開口道:“這位娘子,我好像好了,真是謝謝你了。”
眾人又咦了一聲。
這回也是驚訝,但不是上次那種。
是驚訝這個侍郎夫人居然真的有一手。
趙譽溪也道:“沒想到娘子你真的能治好我母親,真是……真的是太感謝了。”
蘇聿笑著搖了搖頭。
沈綽松了一口氣,攥緊的拳頭也慢慢舒展開。他上前去,同蘇聿并肩站在一起道:“小公爺,剛才我夫人一時沖動,讓你見笑了。”
趙譽溪眼神清亮,坦然笑道:“沒什么的,我也很佩服侍郎夫人的勇氣呢。”
此刻,人群外有一個響亮的聲音大喊:“來了,來了!公子,我把郎中找來了!”
眾人隨著聲音看去,一個秀氣的小廝扯著一個顯然看起來剛才走的急匆匆,喘著粗氣的老郎中興奮的跑來,神色十分得意。
是方才被趙小公爺吩咐去找隨行郎中的抱羽。
他拉著老郎中擠進人群內,看見端坐著神色如常的國公夫人,咦了一聲:“夫人好了?”
趙譽溪沒好氣的看著他:“母親早就被侍郎夫人治好了。”
抱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勺:“那就好,是抱羽來晚了。”
此刻國公夫人李氏笑著對蘇聿道:“娘子,你不常來打馬球吧,以前都沒有見過你呢。”
蘇聿點點頭:“我這是第一次來。”
李氏神色飛揚:“那你以后可要常來玩,我隨時都歡迎你。”
蘇聿有些不好意思:“夫人,其實我不會打馬球的。”
李氏噗嗤失笑:“那有什么?你可以看著玩啊,我這里還有很多好地方想來你都沒有去過。再者,不會,可以學嘛,我教你呀。”
沈清看著國公夫人如此親切的和蘇聿說話,心里有些不平衡。這種從西城那種小地方來的鄉下人,也配和國公夫人學馬球?
這種身份可是平常連馬球場都進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