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叱奴夫人中毒
宇文泰發的這頓火氣,可不僅僅只是嚇到了太子宇文覺,其他人的心里也都不能平靜。
從父王那出來,宇文邕與宇文憲并排走著。
“阿憲,自你從蜀地回來,咱們兄弟還未好好聚上一聚,本王這個做兄長的,實在是過意不去。”
“四王兄平日里所要勞煩的事情眾多,實在沒必要因為這一點小事介懷,更何況來日方長,咱們兄弟有的是機會相聚。”
宇文邕伸手拍了拍宇文憲的肩膀。
“聽聞四王兄如今已經是父王親封的輔城郡公了,阿憲還沒跟四王兄道喜呢,恭喜四王兄。”
“哎,像阿憲你方才所說的,你我兄弟二人自是不必如此客套,再說這名義上的輔城王,也實在沒什么值得夸耀的。”
宇文憲聽得出,宇文邕說這話的語氣中,摻雜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無奈與隱忍。
四王兄是父王最為看好的兒子,奈何他的母親叱奴氏,僅僅是父王眾多妃子中的一個,所以他自出生起,便低了三王兄一頭。
想想自己,不也是這般相似的境遇,宇文憲實在不知如何出言寬慰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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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城王府
宇文邕剛剛回府,阿祿便趕忙上前稟告:
“王爺,如您所料,屬下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回報,就在前幾日,大將軍宇文護派親信夜里快馬趕到漠北之地,似乎與漠北王向天呈有所密謀。”
宇文邕心中早有篤定般的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
“此事果然沒有那么簡單。”
“那漠北之事,王爺不如找個理由推辭一下。”
推辭?
父王年老,大權旁落,宇文護年紀為長,手中權利最多,跟父王也最為親近,如今他突然讓自己前去平定漠北之亂,說不定這其中也得到了父王的授意。
但漠北的亂事,豈是輕易就能平定的,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吃力不但不討好,還有可能會送命的苦差事,可若是推辭,就會在宇文護甚至是父王那,都烙下個貪生怕死、不顧國家安危的形象。
不能推辭?
說不定宇文護早已與向天呈謀劃好,與漠北各部聯手除掉自己,這樣,三哥的太子之位便能坐得更加安穩,宇文護獨攬大權的野心,也就少了很大一個牽絆。
想到這兒,宇文邕雙手緊緊握拳,手指的骨骼間因為巨大的握力而發出微微聲響。
自己拼盡全力才走到今天,決不能在此事上功虧一簣。
“阿祿,此事···再容本王想想,你先下去吧。”
“是。”
阿祿走后,宇文邕再次陷入了沉思。
直到有奴才來報,說宮中傳來消息,叱奴夫人病倒了,急召輔城王殿下入宮。
聽此消息,宇文邕連忙吩咐阿祿備車,匆匆離府而去。
站在房門口偷偷看著宇文邕離開的背影,李娥姿的心里盡是擔憂,她十分清楚宇文邕現在的處境,可恨自己只是個婦人,什么都幫不上他。
進了王宮,宇文邕直奔叱奴夫人所居的萱華宮而去。
一進宮門,叱奴夫人的貼身女婢蘭姑姑,就略微帶著些許哭腔地對他說道:“輔城王殿下,娘娘今晨起床時還好好的,也不知是怎么了,剛用過早膳,便感覺身體有些不適,奴婢趕忙扶娘娘到床上休息,可沒過多久娘娘便暈倒了。”
“尋太醫來過了么?”
“江太醫來過了,說娘娘這是中毒了,不過好在發現的及時,并無大礙,只是這突然間中毒實在可疑,王上便讓江太醫仔細檢查了今晨娘娘的膳食,這會兒,江太醫到王上那回話去了。”
聽到蘭姑姑這么說,宇文邕才微微舒緩了一口氣,說道:
“無礙就好,快帶本王去見母妃。”
進入叱奴夫人的寢殿,宇文邕放低了腳步聲。
見到叱奴夫人時,她剛剛醒來,嘴唇泛白,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的沒精神,看見宇文邕來,叱奴夫人強打著精神坐了起來。
“邕兒,你來了。”
“母妃,兒子不孝,您受此劫難,兒子卻還來的這般的晚,母妃,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了?”
說著,宇文邕跪在床頭,給叱奴夫人把了把脈,確定并無大礙之后,才將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母妃沒事。”
叱奴夫人拉著他的手,聲音虛弱地說道:“邕兒莫要擔心,母妃并無大礙。”
“這身邊人一個個的,都是怎么伺候的,還能讓人不動聲色地,在母妃的膳食里下了毒,個個都該死。”
宇文邕此刻的怒氣,真真是嚇壞了這一屋子伺候的奴才奴婢,大家齊齊跪下,領頭的太監渾身發抖地求饒道:“輔城王殿下饒命啊,是奴才們照顧不周,日后娘娘的膳食方面,奴才定是會提著十二分心思照顧的,還望殿下能夠恕罪。”
見此情形,叱奴夫人趕忙出言安撫著宇文邕的情緒:“邕兒,他們平日里伺候的夠仔細了,切莫再責難于他們。”
說著,叱奴夫人拂手摒退了跪在床邊的一眾奴婢奴才們。
“這下毒之人能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肯定是大有來頭。”
將宇文邕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叱奴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邕兒,當下你父王看重于你,這點可謂人盡皆知,如今母妃和你在這宮中的位置,不知道是被多少人覬覦著,當初母妃狠下心來,如你父王所愿,將年紀尚幼的你送出宮去拜師歷練,苦學醫術不說,小小年紀便要披甲上陣,你可知母妃當時的心是多么的痛啊,你我母子二人能有今天的一切,著實是每一步都走得不易啊。”
宇文邕含著眼淚,伸手拂去了叱奴夫人臉頰上的淚水。
“母妃,兒子知道,您當初之所以那么做,是為了能夠護兒子周全,兒子如今能得到這輔城王的位子,也全要感謝母妃當初地深明大義、忍心割舍。邕兒在這里跟你保證,日后絕對不會再讓今日這樣的事情發生,兒子長大了,如今該換兒子來保護母妃您了。您放心,今日這個下毒之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聽到宇文邕如此說,叱奴夫人欣慰地撫著他那日益英朗,輪廓分明的臉龐說道:
“邕兒,如今你父王年老,大權旁落,在某些人眼里,這便是絕佳的好機會,這次母妃能夠大難不死逃過一劫,已經實屬幸運。邕兒,要處處小心啊,你必須得在自己的羽翼完全豐滿之前,學會隱藏,這樣才不至于成為他人的眼中釘。記著,日后這宮中除了你我母子二人,其他人都不能輕易相信。”
說這番話時,叱奴夫人緊緊地攥著宇文邕的手,他能感受的到,這其中摻雜著的,是叱奴夫人所有的期盼與擔憂。
“母妃今日這番教誨,邕兒都記下了,片刻都不敢忘記,母妃你才剛剛醒來,說了這么多話,怕是累了,再休息一會兒吧。”
“也好。”
臨走之前,宇文邕又自己親手寫了一副方子,交給了叱奴夫人身邊信得過的蘭姑姑,交代她按照方子抓藥,一定要親自煎好,給叱奴夫人服下,切勿再讓“有心之人”鉆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