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當丁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的時候,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快去通知老爺,少爺醒過來了!”
“我這是怎么了?”丁遙晃了晃腦袋,有點迷茫的看著四周。
而等到他回過神兒,完全看清楚了四周的環(huán)境之后,他心中的迷茫不減反增。
這是一處充滿了古代韻味的房間,布局雖然不算奢華,卻也盡顯大家風范。在寸土寸金的帝都,能夠有能力布置出來這種風格的人,非富即貴。畢竟平均房價都已經(jīng)達到了小五萬水準的帝都,就算是稍微偏遠點兒的地方,能夠將像是現(xiàn)如今這個看起來至少一一百多平米的房間,按照這么古色古香的格局布置,所需要花費的金錢數(shù)額絕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更何況,如果自己剛才沒有看錯的話。剛才跑出去的那位,應該是類似于婢女一般的存在。
而從剛才那個婢女對待自己謙卑的態(tài)度中,這絕對不是當今時代中,那些保姆們可以比擬的。這是真的將自己,當成了她的主人來對待了!
“遙兒怎么樣了?”在丁遙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6c此同時傳來的,還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小少爺臉色還是比較蒼白,大夫已經(jīng)看過了,說是受到了驚嚇,只要好好休息一番,就無大礙了。”門外傳來了那個婢女的聲音。
“老爺?小少爺?”丁遙的心中閃過了一抹錯愕。畢竟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被成為小少爺,總歸心中是有點詭異的。
但當丁遙想要伸個懶腰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自己那小了不少的手掌后。丁遙心中的詭異程度,瞬間增加了無數(shù)倍。
丁遙不是大家族子弟,要不然被喊作少爺?shù)臅r候,也不會這么詫異了。只不過相比于自己身體變小這件事情,被喚作少爺所給丁遙帶來的沖擊力,明顯就小了很多——丁遙是一名醫(yī)生,雖然不是什么體力勞動者。但因為手握手術刀,手上的繭子并不會比體力勞動者少多少。
而現(xiàn)在這雙手,無論是尺寸上,亦或者是粗糙度上,較之丁遙印象中所熟悉的那雙手,都有太大的差別了。如果自己不是在做夢的話,那就只有一種可能——自己已經(jīng)不再是當初的那個自己了。
“遙兒,你怎么了?”就在丁遙胡思亂想的時候,低沉聲音的主人已經(jīng)走了進來。
來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不算太高,也不算太矮。身上穿的像是古代文人的服飾,但是眉宇間,卻又沒有半點斯文的樣子。相反,他的容貌是標準的北方漢子的粗獷形象。皮膚黝黑,五官立體,行走間虎虎生風,說是文人,倒不如說是武夫。
“你是……祖父?”丁遙本來想要問你是誰,但是到了嘴邊,卻不知為何,卻不受控制的改口了。而這一改口后,丁遙只感覺自己的腦袋里好像是被一股子激流沖擊一般。數(shù)不清的記憶,瘋也似的沖了進來。
丁遙抱著腦袋痛呼一聲,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如同休克的病人一般。
“遙兒?你不要嚇唬祖父啊?祖父再也不帶你去戰(zhàn)場了!”來人看到丁遙這樣,臉上既有心疼,又有愧疚。但是丁遙卻好像還從他的臉上,看出來了一點驚慌和畏懼。
來不及細想,丁遙大叫一聲,旋即昏倒了過去。
隱約間,他聽到了一句話——不知所謀之事,此生可還有望?
“建陽兄不必驚慌,遙兒不過是受到了驚嚇。無需太過擔心,再靜養(yǎng)一段時間,就無大礙了。”一個渾身上下邋里邋遢的人,伸手抓住了來人伸向丁遙的手,而后輕喝道。“如果建陽兄你真的想要這么拉扯他的話,恐怕過不了多久,小少爺沒有被嚇死,反倒是會被你給晃死了。”
“元化玩笑了,我有控制好力道,這怎么會晃死遙兒呢?”被稱為建陽的那人,尷尬的笑了笑。
“建陽以為,在治病救人的事情上,某豈會玩笑?”邋遢人雖然身上邋遢,但是談吐方面,較之建陽卻斯文了不少。
“哈哈,是原孟浪了,元化萬不可認真了。”眼看著叫做元化的邋遢人臉色變得冷冽了不少,建陽旋即陪著笑臉說道。
“好了,先按照這個藥方去抓藥。我現(xiàn)在給遙兒扎幾針定定心神,你們先出去吧。”元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不會因此生氣。
建陽還想要說點兒什么,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但是元化在寫好了一張藥方,交給建陽之后,就示意他們都可以出去了。
“此子本是早夭之像,但現(xiàn)在卻又是大富大貴的命相呢?怪哉,怪哉!”待到所有人都離開房間之后,元化看著躺在床上的丁遙,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許久之后,沉思無果。元化緊皺的眉頭卻忽然展開,而后大笑道。
“罷了,罷了!人各有命,既然他命數(shù)已變,某就看看,此子卻是最終可以做出個什么名堂來!”
心結已解,元化旋即開始從藥箱中取出一副金針。金針性溫,對人體有調(diào)養(yǎng)的作用。而想要針灸,最后學習的才是質(zhì)地柔軟的金針。原因無他,如果不是熟練的人,貿(mào)貿(mào)然使用金針,恐怕連將金針精準的刺入到穴位之中,都很難做到。
更不要說,用金針施針,去治病救人了。畢竟金針太軟了,沒有經(jīng)過頻繁的訓練,金針就會像是一條水蛇一般,根本無法操控。
但是在這個元化的手中,這金針卻如同是一個乖寶寶一般,指哪打哪。
幾針下去,本來還是沒有多少血色的丁遙的臉上,已經(jīng)紅潤了不少。
“唔……”本來還是處于昏迷狀態(tài)的丁遙,在元化收針之后,不由的輕聲唔了一聲。
“某乃大夫,并非屠夫。治病救人方是某之本分,匡扶天下非吾本心。今日佗救你一命,望你來日可以救這天下一命。”
“是誰?”丁遙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卻發(fā)覺自己拼盡全力,卻也只能勉強到了一個模糊的背影。
“安心歇息吧,這天下之事,卿尚年幼,還擔不得。”那個身影輕輕的說了一句,而后在丁遙的身上揉捏了兩下。
丁遙只感覺一陣疲憊從全身各處,向大腦襲來。而沒過多久,丁遙就再次陷入到了昏睡的狀態(tài)之中。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丁遙已經(jīng)清楚了,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了。
現(xiàn)在是中平六年,坐在皇帝位置上的是劉宏。天下已然大亂——黃巾賊到處起事,響應者不計其數(shù)。只不過經(jīng)過了朝廷大軍的征剿,尤其是皇甫嵩在下曲陽血屠十萬黃巾俘虜,并將其尸體堆積如山,筑成京觀,以威懾天下反賊。
這一舉動,激怒了一部分人,卻也著實嚇住了一部分人。所謂的黃巾賊,不過是一群異想天開的普通平民而已。他們拿起武器,也就是想要做一下當年陳勝吳廣所做的事情而已。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個口號,從陳勝的時候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傳承了幾百年了。但最終卻證明了,王侯將相,真的是有種的!
普普通通的,沒有接受過任何教育的普通老百姓,大字不識幾個。就算有幾個天賦異稟的人,但相比于基數(shù)龐大,并且可以輕松接觸到書籍的世家子弟們。普通家庭所能夠產(chǎn)生人才的概率,終究還是小太多了。
雖然丁原在之前的時候,并不是什么達官貴人,更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但是亂世造英雄,而丁原,就是因為這亂世,才有了現(xiàn)在的成就。
憑借著聰明的頭腦,以及對戰(zhàn)爭走向的敏銳嗅覺。每次沖鋒上陣,丁原都是身先士卒的那個。一次次的戰(zhàn)爭,一次次的軍功,經(jīng)過了十數(shù)年的積累,丁原才有了現(xiàn)如今的并州刺史的職位。
而這具身體的主人丁遙,出生的時候,丁原的官職已經(jīng)不算小了。
因為是丁家長孫,也是丁家三代單傳。丁遙從小就生活在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環(huán)境中。雖然作為大家子弟,君子六藝還是要學的。
但是丁遙只能算是文不成,武不就的那種。負責訓練他的,是丁原新收的一員猛將。只不過因為丁遙吃不得苦,所以一直以來,也就沒有什么進展。
丁原腦子一熱,就想著帶著丁遙上上戰(zhàn)場。男兒自當以血染沙場為榮,丁原認為,丁遙在見識到了戰(zhàn)場的殘酷之后,就會理解到自己讓他認真學武的苦心了。
丁原是正確的,丁遙在上了戰(zhàn)場之后,確實變得沉默了許多。斷臂殘肢,流血飄櫓。人命在戰(zhàn)場上,是不值錢的。一把掉落在地上的斷刀,甚至是一支反彈的箭矢,都能成為多走人性命的東西。
丁遙正陷入沉思之中的時候,一支流矢呼嘯著從丁遙的耳邊飛過。一陣風過,箭矢擦著丁遙的臉頰飛過,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暗紅色的印記。隱隱約約間,有血珠滲出。
從未經(jīng)歷過這種的丁遙,驚叫一聲,而后就昏倒在了沙場上。一直在旁邊負責照看丁遙的那個武將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了一抹失望。
但最終,他還是將丁遙抱起來,護著他一直到戰(zhàn)爭結束。與此同時,已經(jīng)是黃昏的天空,劃過一道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