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一個看起來約摸二十出頭的男子就被下人領了過來。
男人看起來面容有些許蒼白,一臉病弱的模樣,似乎是個病秧子。
他一看到坐在主座上的寒子曜,微微愣了愣,在林宇峰的眼神提醒下,才后知后覺的行了個禮。
“草民林青見過戰王爺。”
寒子曜沒有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是你發現斬首的尸體有異常的?”
林青也沒有含糊,抬頭道:“回王爺,正是在下。”
“可認識尸體是哪家的人?”
林青點了點頭,如實道:“假冒的尸體是草民兒時的玩伴,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寒子曜淡淡點了點頭,“你懂易容術?”
他犀眸沉靜,目光中卻帶著些許審視,漆黑的眸底仿佛涌動著漩渦,似乎輕易就可以看穿任何一個人的內心一般,讓林青無法直視。
林青目光微微避開寒子曜投來的目光,淡淡道:“草民身體不好,平常只能在家里,琢磨琢磨這些奇門異術,只是些小興趣并不精通。”
寒子曜將他有意躲避的眼神收進眸底,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再繼續問。
“那人家在何處,帶本王過去。”
“是。”
林青領著寒子曜和一行禁衛軍往瀾城的外圈走去,外圈住的基本都是一些沒有身份地位的尋常百姓,自從他爹當上了行刑官,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不過走了十幾年的路,他還是很熟悉位置的,沒多久就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座十分普通的小院外面。
林青輕咳了幾聲,長時間呆在外面寒冷的氣溫中,讓他的臉色愈發蒼白起來。
“就是這里了。”
一行人正要走進院子里,就聽到了里面傳來了爭吵聲和摔東西的聲音。
寒子曜聽到動靜,立馬伸手一攔,示意身后的人不要出聲。
“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婦人,居然做出這種事,老子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了你這么個狼心狗肺的女人,你讓我怎么有顏面去面對九泉之下的大哥大嫂!”
話音剛落下,一道尖銳刻薄的女聲隨即也傳來,“陳大強,你有什么資格說我!要不是你沒用,我也不至于把那丫頭賣了,我們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你還在跟我爭這個!說到底,還都是因為你!”
陳大強聽見自己夫人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出這種話,還一邊諷刺自己,氣得臉都青了。
“你!你!”他指著對面的張氏,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是了,他確實是窩囊,大半輩子都沒有什么作為。可是,他就算自己餓死,也絕對不可能把大哥的唯一血脈給賣去頂罪!
他既氣張氏,又氣自己,沒有保護好大哥的女兒。
張氏輕哼了聲,道:“我什么我。陳大強,你沒話說了吧?哼,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和兒子好?再這樣下去,連他讀書都供不起了,以后更不指望我們家能翻身!”
陳大強被她氣得不輕,雙唇都哆嗦著。
“再怎么樣,也不至于做出你這樣歹毒的事情。你昨天還騙我是把她賣給帝都里的少爺了,要不是今早林家的人過來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是把她,把她……哎!”
他怎么都沒想到,她居然是把她賣去給丞相府的嫡小姐頂罪了!
那丫頭才剛十八歲,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可卻因為張氏貪圖那幾千兩銀子,就這樣含冤死了。
日后他要是去了九泉之下,他還有什么臉面去面對他的大哥大嫂,他現在都巴不得把這娘們宰了去給大哥大嫂一家賠罪!
張氏仍舊沒有一點愧疚的樣子,提高了語調,理直氣壯道:“正好,那丫頭不是成天到晚說想爹娘,還給我臉色看嗎?我這也算是成全她了。”
話音落下,陳大強就是一個杯子甩了過去,終于是忍不住正要打算動手打人,外面就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他手中動作頓了頓,張氏似逮著了機會一樣往門外跑去,也不顧來的人是誰,就尖聲喊到:“救命啊,殺人了!”
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個人身上,直接把那人當做救命稻草,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大聲喊道:“我家相公要殺了我,快救人啊!”
然而她才剛碰到那人的衣服,幾把劍就快速的抵在了她面前。
“大膽刁民,敢碰戰王爺,還不快放手!”一旁的關澤連忙喝道。
張氏被突如其來的“戰王爺”三個大字給弄懵了,這才抬眼看向跟前的男人。
一抬頭就對上那道徹骨如冰霜般的犀眸,男人渾身散發出來的盛氣凌人,讓她下意識的一哆嗦,后退了好幾步。
再看看后面一個個手持長劍的禁衛軍,張氏立馬反應了過來,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惜命如她,一連就磕了幾個響頭。
“奴家該死,是奴家一時沒注意頂撞了戰王爺,求王爺恕罪放過奴家!”
寒子曜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里面的陳大強,直接略過趴在地上的張氏,往屋里走去。
陳大強好歹也是在見過戰王爺的畫像的,今天一看到本尊,也是嚇了一跳,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跑過來就是磕頭行禮。
寒子曜掃了他一眼,沉聲道:“找你們買人的人什么長相,可還記得?”
跪在前面的張氏,一聽到寒子曜的話,渾身一個哆嗦,想解釋什么又怎么都開不了口,只覺得大難臨頭了。
陳大強知道剛才他們的對話,怕是全都被外面的人聽到了,也不敢再多有隱瞞,哆嗦著就開了口。
“那人是個女子,生得倒是有些妖媚,穿著打扮看起來不像是大梁的人,身上還有種奇怪的香氣。”
寒子曜蹙眉,問道:“什么香氣?”
陳大強回想了一會兒,才又道:“應該是花香,但是草民也從未聞過,所以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花,味道很濃,聞久了讓人有些發暈。”
“可有人會畫像?”寒子曜掃了后頭的士兵們一眼。
林青見半晌沒人出聲,他猶豫了片刻,微微向前了一步。
“戰王爺,草民平常在家里經常作畫,不如讓我試試。”
寒子曜看了他一眼,淡淡點了點頭,犀眸又掃向面前的陳大強。
“把那女子的長相和他描述,越詳細越好。”
陳大強一刻的不敢耽擱,就從家里取出了筆墨紙硯,然后在一旁和林青描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