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金陵還不炎熱,加上近段時間陰雨連綿,若是不出門,天氣非常宜人,而且江南物產豐富,經濟繁榮,是大涼最適合居住的地方,這也是為什么許多達官顯貴退休后定居金陵的原因。
李輕柔將一層層紗布換下,敷了藥,再一層層裹回去,然后對李凌道:“傷口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過一個月,應該就能痊愈了。”
李凌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看著外面的天空道:“無礙了,天氣難得放晴,陪我出去走走吧。”
李輕柔猶豫了一下,道:“他又讓人送東西來了,不去見見嗎?”
李凌搖頭道:“不用,把東西收下便是,用不著客氣,這樣他應該會心安許多。”
李輕柔不再多說,挽著他走出院門。
雨后的空氣很是清新,金陵城再次熱鬧起來,各種小販的吆喝遠遠傳來,充滿了江南風情。
只是這幾條巷子都是達官顯貴居住的地方,路上行人較少。
兩人沿著河岸慢慢走著,見前方石橋旁的樹下有兩位年過半百的長輩正在下棋,便走了過去。
其中一位學究模樣的老者看見兩人,笑道:“呦!幾天不見,小友氣色好了許多啊,傷該快好了吧?”
李凌向兩人拱手微微行禮,道:“劉老,王老,托兩位鴻福,好得已經差不多了。”
看起來發福顯胖的王姓老頭調笑道:“那你小子下次可得帶上兩壇好久我們這兩個老家伙,也算是我們為你慶祝了。”
李凌笑道:“一定一定,等小子傷好了,定要陪兩位好好喝幾杯!”
王老笑道:“你小子我還是放心的,看你也不像缺這兩壺酒的人,就是不知道你這小媳婦給不給你喝酒。”
李凌看了眼身后低下頭的李輕柔,搖頭哭笑:“王老說笑了。”
扯過家常,劉王二老重新回到對局,同時接著原來的談話道:“今年不安生啊,年初才剛平定遼東王之亂,軍心還沒安穩下來,現在南方又發了洪災,如今城外到處都是災民,只怕過段時間會越來越多啊!”
王老點頭道:“可不是嗎,據說西邊也不太安生,如今軍中有沒有足以服眾的人物,唉……”
李凌皺眉道:“北涼軍中不是有謝長風謝老將軍坐鎮嗎?”
王老嗤笑道:“那老東西也就是矮個里拔高個,又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撐不了幾年的。”
李凌輕咦一聲道:“哦?莫非王老認得謝將軍?”
王老也不隱瞞:“年輕的時候有過一些恩怨,算是老對頭吧,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劉老嘆氣道:“其實北涼軍中能人不少,只是那位鋒芒太盛,掩蓋了他們,再加上他們能力相近,沒有一個比較強勢的能壓其他人一頭,只能由資歷比較老的謝長風頂上了。”
王老贊同道:“要是那位還在,西邊那些養羊養馬的敢搞小動作?就是因為看準了這點,加上遼東王之亂,他們才敢亂來。”
說到這里,王老看向李凌道:“小子,不是我說,論起打仗,你們南軍比起北涼軍,還是相差很多。”
李凌向來不善自夸,此時王老雖然是在貶低他,但也是變相夸他,因此只得苦笑道:“王老說的是。”
剛認識時,他對二老說自己是南軍的,因平定叛亂受傷,來金陵養傷的。
劉老見李凌如此,笑著勸慰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南軍的戰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若不是李乾及時率領南軍馳援,我大慶現在的局面,可能會更糟。”
李凌點了點頭,要不是大哥李乾及時趕到,此時他也不會站在這里說話了。
劉老終究是豁達之人,討論了一堆嚴峻局勢后,寬慰道:“其實也不用太過擔憂,無論局勢如何嚴峻,我大涼的底子終究還是在的,只要處理好災民問題,國內便不至于亂起來,而北涼軍的根底還在,西域諸部,也只是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大浪來。”
李凌和王老兩人點頭表示贊同,大涼如今正是強盛之季,雖然剛剛經歷了一場動蕩,但沒傷到根本,如果沒有什么大的變故,確實該是如此。
而且李凌現在也不想過問這些,劉冊雖然對他猜忌,總體來說卻也是個明君,這些問題還是能處理好的,他現在,只想好好的養傷,打了這么多年的仗,是該好好休息了。
“說起來,過幾日我府上有一場宴會,屆時應該會有許多青年才俊參加,小友若是閑暇,不妨湊個熱鬧,也好認識一些朋友。”劉老說著看向李凌。
李凌想了想,劉王二老出門都有侍從跟隨,身份應該也不一般,能被他們稱為青年才俊的,想來也是金陵城內的權貴子弟,這是想為自己締結人脈。
不好拒絕老人家的一番好意,李凌便點頭同意了:“那到時小子便叨擾了。”
劉老笑著擺手道:“人多熱鬧,何來叨擾一說?晚點我讓人把請柬送到你那,到時你直接過來便是。”
告別二老,李凌便在李輕柔的攙扶下離開了。
等兩人走遠,王老對劉老道:“以前可沒見你請過幾個人上門做客啊,特別是年輕人,你對著小子這么刮目相看?”
劉老看著李凌離去的方向道:“看他的言行舉止,你真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軍中子弟?”
王老皺眉道:“不是普通的軍中泥腿子,想來也是名門之后,只是南軍中何時有這么一號人物了?受這么重的傷,且能在金陵待這么久。”
劉老點了點頭:“我讓人留意過了,你猜怎么著?”
王老咋舌道:“難道連你也查不出此人身份?”
劉老點頭道:“查不出,雖說沒有動用關系,但也不應該什么都查不到,只知道是在一個夜晚里悄悄進城的,在城門宵禁后。”
王老沉默了一會兒后,道:“那便算了,這小子也不像什么壞人,沒必要追根究底。”
劉老站起來道:“所以啊,我想栽培栽培他,年紀輕輕便受了這么嚴重的傷,應當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勞,栽培幾年,說不定又是一位國之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