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楚瑾玉
浮厝之界
清欲谷,是楚家子弟閉關之地,四季如春,靈氣充裕,嫡系與庶出各其一方,其中又區分于女男之別,但如此卻被硬生生劃分為三塊,庶出那方顯得有些小了,嫡系如今又只有家主楚瑾玉,所生的兩位嫡子,而主母鄢姲獨占一方,除家主外,非她允許,嚴禁入內。
眾人敢怒不敢言,當年,她以一己之力,摧毀幾大勢力大半根基之事,現而還刻苦銘心,除楚瑾玉,無人敢惹怒她。
當然,她們更不能去惹楚瑾玉,否則比死還可怕。
清新俊逸的青年浮于波光粼粼的湖泊上方,雙目緊閉,頭上精美發冠上鑲嵌鮫人淚,一襲雪色長袍上繡著的銀絲暗紋,腰間上系著用白玉雕刻而成精巧小鈴鐺,乳白小星點源源不斷地涌入他身子里,忽然他卷翹睫毛微微顫動,眉頭緊蹙著,好似陷入什么困境,無法走出,眉心處若隱若現著一抹金色圖騰,原本進入身體的小光點,開始往外涌,可沒一會兒,又重新進入,畫面十分詭異。
青年瓷白的臉龐越加白,眉宇間竟隱露出一股濃濃地戾氣,與他平日溫文儒雅地氣質,截然不同,讓人忍不住顫栗,但這樣的氣氛也不過維持了一刻鐘,那些小光井然有序地重新進入他身子里。
另一邊,黑色球體浮在一碧千里地草地上,外面冷冷清清,里面卻是一副冰天雪地畫面,絲絲血腥侵入鼻,雪地被艷紅覆蓋,被刺成刺猬的人一排排倒地,那些箭羽濃密又整齊,不放過任意一塊地方,可見射箭之人,又狠又準,空氣中除了雪花飄舞,還彌漫著一絲絲黑氣,遠處雪壁上掛著一個膚色被凍的青紫的女人,眼里滿是恐懼與絕望,眼珠未動,嘴角上血跡已干,凝望著前方,若不是還能感受到她那薄弱的氣息,都以為她已被活活嚇死或凍死。
楚安柟若在這里,一定會認出這個女人是誰。
千米處,妖嬈的女人懶懶側臥在軟榻上,身上布料稀少,雪白大腿肆無忌憚地露了出來,奇妙的是她雪白肌膚完全沒被凍紫,玉指拿著一根箭悠悠轉動著,戲耍那些黑氣,那雙紅眸中帶著絲絲不耐,臉上散發著冷意,微咬著嬌艷欲滴的唇。
不該同意小瑾兒獨自閉關,還嚴禁她去他的領域,可六年了,還沒出來,她都快無聊死了。
雙修多好,美人在懷,日子才有意義。
第一次,與她家小夫郎分開這么久。
鄢姲越想越委屈,神色也越冷,望著遠處最后一個玩物,興致缺缺,有些膩了。
她從不在他面前動手殺人,真惹急了,也是先他入睡,再動手。
不想他沾染上這些,手上染血,若真要染,那也得是她血,其她人沒資格,讓他動手。
不行,小瑾兒,再不出關,她要瘋了。
想抱。
想親。
好想讓他哭。
想硬闖,不可,他會生氣,她舍不得。
在心里想著以往的點點滴滴,寂寞難耐,突然臉色一變,鄢姲猛然起身,潔白無瑕的眉心,黑圖騰浮現,神情立馬從哀怨轉變成欣喜與激動。
終于出關了。
她要吃肉,彌補這六年損失。
目光投向被抓來打發時間的人身上,眸色幽暗,活動一下指骨,雙手掌心凝聚眾多寒冰利箭,嘴角勾起一抹優美弧度。
本尊很仁慈,就讓你解脫吧。
白花花一片箭羽向她涌來,掛在冰壁上女子瞳孔聚縮,驚恐萬分,血液凝固,開口求饒,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鄢姲嫌她們太吵,聲音也太難聽,與她小夫郎嗓音比起來,太污她耳朵,讓她心情更加煩躁,便將她們舌頭都拔了。
箭羽縱然多箭齊發,但在最后一刻都井然有序地扎進她身體里,整整齊齊,沒半點不勻稱。
在她落氣后,那些縈繞在空氣中黑氣,再次蜂擁而至,將還未離去的靈魂,分食干盡,不入輪回,也再無聚魂的可能。
鄢姲揮揮手,處理掉那些肉泥,轉身離開結界,站在草地上,微風拂過,吹起她那塊蕩然無存的布料,瞧著身上春光,迅速換上一襲黑袍,紅眸也隱蔽,漆黑如墨。
整理好一切,縱身朝夫郎領域而去。
清雋青年睫毛微顫,猛然睜開雙眼,露出清澈見底地眸子,縱身落在地上,負手而立,望著景色,神情恍惚,感受到向他靠近的氣息,眸光黯然。
召喚出一把劍,握在手中,指尖發白,待著來人靠近,轉身指向她,容顏布滿冰霜,凝望著那張熟悉,徒然又陌生的面容,厲聲質問,即傷心又哀怨,同時也心生自責。
“鄢姲,失憶的是我,而非你,為何不將她們接回來,讓她們兄妹倆獨自留在鳳靈,她們也是你的孩子。”
說到最后一句話,底氣有些不足。
他心底清楚,她是好妻主,但不是一個好母親。
安柟他們兄弟倆出生,從小至今,她從未主動抱過一下,連他抱著都臉色難看,一副深仇大恨似的,雖然她面上未顯,但他能感受得到。
他也曾奢望過,她能給孩子們一點一點母愛,可隨著時光荏苒,那點念想也消失殆盡。
當記憶復蘇,更加明白,她對自己子嗣有多狠,竟任由她們在下界自生自滅。
“當年我實力未恢復,而你又在實力被封之下身受重傷,而后你姑姑又適逢其時,下界尋你,將你帶走,而你蘇醒后,再次失憶,忘了在下界一切,而你姑姑,還給你訂了親,在那種情況下,你讓我怎敢離你半步,她們不及你重要,你若因此想殺我解氣,我不會躲,我會自己往你劍上撞,不讓你廢絲毫力氣。”
鄢姲見他恢復記憶,有點意外,有喜有愁,瞧著近在咫尺的劍,面色不懼,但他眼里的冷漠刺痛了她的心,卷翹睫毛的微動,壓下眸中情緒,寵溺一笑,朱唇輕抿,深情款款忽悠著他,趁他神色動容,向前一步,抵著劍鋒從容淡定讓它沒入胸口,一股絞痛隨之而來,面不改色,私下又控制好血,不讓它溢出,污了他那身雪袍,玉指撫上他白嫩的面容,輕笑道:“小瑾兒,我的愛只屬于你一人,心也只容得下你,分不出一點給別人。”
劍已出鞘,怎能不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