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靈虛圣主冷笑道，“代價我已經付出了，看看江流城如今的慘況，這就是我允許五院在江流城進行招生試煉所付出的代價。”

　　“這些只是你與學院聯盟的交易，靈虛圣地相比其它勢力可沒資格多拿五個名額，要不是借用一下場地，你以為靈虛圣地有機會拿到這么多保送名額？”

　　“既然你不滿，以后學院在起源大陸南部選拔的場地就不在江流城了，給靈虛圣地多出的名額我會向聯盟申請收回，相信會有不少大勢力愿意提供場地。”

　　靈虛圣主沉默片刻，緩緩說道：“這件事到此為止，靈虛圣地的人只緝拿血神教的人，不會再有小動作。”

　　“可。”老者平淡答道，轉身回到云舟上。

　　在底下看戲的云辰大失所望，他還想看靈虛圣地和學院的人互掐，最好能多死幾個高階靈師什么的，但顯然這些大佬都自有考量。

　　云辰打了個哈欠，準備去洗洗睡，有五艘云舟在江流城上空坐鎮，接下來的節奏肯定還是會按照以往選拔的來。云辰沒興趣在學院的考官面前展示太多的東西，反正珍寶閣那邊肯定會給自己搞一個保送名額。

　　他放下酒壺，準備去弄點熱水，一只腳還沒有跨出大門，云辰就收了回來。

　　在他差點落腳的地方，一縷淡淡的黑霧緩緩飄散，云辰輕輕后退一步，彈了彈露出劍鞘兩寸的龍吟劍，漠然道：“現在出現在這里，可不是一個好主意。”

　　“有人曾經告訴我，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全身黑氣撩繞的猥瑣劍客跨過門檻，“我來這里，是為了尋找朋友，一起對抗血神教的朋友。”

　　“這可不是朋友打招呼的方式，”云辰一劍斬向身后，黑暗中響起一聲慘叫，一個七竅流血的鬼魂被龍吟劍斬成兩半，漸漸消失。

　　“呵呵，”南宮星輕笑道，“你果然能對付亡靈。”

　　“其實相比亡靈，我更擅長殺人。”云辰淡然回答。

　　南宮星自顧自的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窗戶透過的光線照在他身上，地面上沒有他的影子。

　　云辰緊了緊手里的龍吟劍，看著南宮星流血的左肩沉默不語。

　　南宮星苦澀一笑，“你發現了？”

　　云辰點了點頭，“你已經死了。”

　　“是啊，我已經算是死了，一個沒有了身體的人，又怎么還能算是活著的呢？”

　　黑霧消散，一具長相猥瑣的尸體趴在桌上，在尸體旁邊，站著一個劍眉星目，風流倜儻的青年，青年白衣飄飄，長發如墨，只是左胸有一個猙獰恐怖的傷口—他的心已經沒了。

　　這才是云辰印象中千面魔劍的真實面貌，從深淵爬出來的亡魂本來的樣子。

　　“你想要怎么合作？”確認了對方確實是自己所猜測的那個人，云辰也懶得虛與委蛇，單刀直入的問道。

　　南宮星有些驚奇的看了眼云辰，“你不好奇我的來歷？”

　　“好奇心會害死貓，每個人都有他的過去，我沒興趣了解那么多，”云辰瞥了眼桌邊的尸體，心想你的底細小爺我一清二楚，“你現在的狀態支撐不了多久了吧？好不容易找到的載體已經無法挽回，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一具契合你靈魂的身體。”

　　“那么，談談報酬吧。”

　　云辰坐在南宮星對面，把劍放在桌上，“你先是試探我，發現我能對鬼魂造成傷害就口稱合作，這讓我很不爽。”

　　“其次，你現在見不得光，所以替你找身體的苦差事還得落在我身上，這件事你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

　　“在你沒有拿出足夠的誠意之前，我絕不可能與你合作，雖然血神教很強大，但我肯定不是他們要除掉的第一目標。”

　　南宮星深深的看了云辰一眼，“我以為你會對我動手，看來非常人行非常事，我似乎來對了。”

　　“大人只看利弊，小孩子才分對錯。只要你付出足夠的代價，我自然可以把這件事放下。”云辰神情平靜的注視著南宮星。

　　他當然有想過對南宮星出手，但南宮星一死，陰陽學院那條劇情必將大變，那可是原初世界里僅有的幾條沒被蒼白紀元影響的劇情，云辰不想再把僅有的部分“先知”優勢丟掉。

　　而且有“亡靈的沉眠地”這種大殺器在手，云辰未必殺得了他，既然這樣，不如趁機多從南宮星身上要一些好處。

　　每一個能從深淵里爬上來的家伙都不是善茬，所謂的交朋友，云辰一個字都不信，要不是看到云辰收拾那頭厲鬼這么輕松，南宮星根本不會坐在這里好好和云辰說話，畢竟，云辰自己的肉身也和南宮星的靈魂相契合。

　　云辰放在桌底的手心緊握著一堆石粉，那是讀心石使用后剩下的粉末。

　　“看來我沒找錯人，”南宮星掏出一件藍色腕帶放到桌上，“風之護腕，雖然只是一件下品靈器，但它的上一位主人是出自尊貴的精靈王族，精靈族是天生的神射手，這件護腕得到過精靈女皇的祝福，能增加弓箭手千米視距。”

　　云辰撿起護腕感受了一下，心底露出一絲竊喜，雖然他現在佩戴著好幾件下品甚至還有兩件中品的靈器，但這些靈器的除了基礎屬性以外并沒有附帶特殊能力，除了龍吟劍。

　　自帶特殊能力的靈器實在太少，而且靈器等級越低出現特殊能力的機會越低，云辰現在才是二品靈師，即便兩世為人，增加的靈魂力量也只能讓他裝備到中品靈器。

　　如果不是卡洛斯在打造龍吟劍時主動降低品級，又讓云辰持續以精血澆灌，使龍吟劍和云辰心意相通，恐怕云辰連拔出龍吟劍都很艱難。就像云辰之前拿著那顆蛟龍內丹一樣，根本發揮不出半圣器的恐怖威能。

　　“那么，之前的小誤會就此揭過，”云辰將風之護腕收進儲物戒指，雖然這是一件很適合他的裝備，但在徹底排除護腕是否有隱患之前，云辰不打算使用它。

　　“如你所見，我的這具身體在召喚那扇門戶已經被污染，無法再容納靈魂，”南宮星沉聲道，“魂體的狀態為天道法則不容，雖然我用了一些手段暫時維持了魂體不散，但兩個月之內要是找不到合適的身體我就會魂飛魄散。”

　　云辰對南宮星說兩個月嗤之以鼻，原初游戲里南宮星可是靈體狀態堅持了半年時間才找到的肉身，不過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問道；“怎么判斷合不合適？”

　　一塊綠色的石頭落到云辰手中，“當有合適的肉身出現時，這塊儲存了我一絲靈魂力的綠魂石就提醒你。”

　　云辰拋了拋綠魂石，發現南宮星的眼角跳了跳，輕笑道：“看來這塊石頭對你很重要。”

　　南宮星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如果你幫我找到了肉身，你將會得到很豐厚的回報，報酬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那你就等我好消息吧，”云辰帶起龍吟劍走到門口，明知故問道：“還沒相互告訴對方名字？”

　　“南宮星。”

　　很自信啊，都不對自己的名字做一點掩飾，是不覺得我能聯想到遠在天邊的陰陽學院還是這個名字太大眾化了，云辰摸了摸下巴，索性也直接告訴他真名，“我叫云辰。”

　　江流城的學院選拔步入正軌，但所帶來的殺戮卻更加慘烈，暗影島的靈師已經死了一大半，剩下的個個都是狠人。

　　他們已經不再是大陸靈師們的主要狩獵對象，那些搶到了灰色扳指的靈師才是，雖說大陸靈師得到了優待，不需要時刻把灰色扳指戴在手上，但想要偷偷躲起來卻是癡人說夢。

　　灰色扳指的特殊性質使它無法放進空間裝備里，每隔一段時間，灰色扳指向外散發的奇異波動則注定了那些靈師不可能把扳指藏在一個地方。

　　南宮星那邊云辰倒是不擔心，那家伙底牌眾多，云辰深知那扇門戶的可怕，替南宮星尋找肉身這個任務云辰在原初游戲里也做過，任務獎勵讓人心動，但當初的云辰可不是被靈虛圣地通緝的狀態。

　　這給云辰帶來一些難度，因為他知道有一具肉身就在靈虛圣地附近，其他被玩家探索出來的合適肉身要么是云辰打不過的大佬，要么則還算得上是好人。

　　是的，好人，如果是玩游戲，殺個好的NPC，云辰心里沒什么負擔，但如今身處真實的世界里，面對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云辰還是希望能盡可能守住自己做人的底線。

　　除非萬不得已，不然還是不要考慮去殺死這些無辜的人吧，云辰在心底輕聲嘆息道，他隨手將街上一個殺紅了眼的靈師打暈，看著躲在墻角嚇得發抖的小女孩，云辰指了指珍寶閣的方向：“往那邊跑，知道嗎？”

　　不等小女孩回答，云辰就已經離開，他只是這大時代下的一個小靈師，自身難保，又怎么救得了這么多普通人。

　　無論是亂世還是和平年代，在靈師眼里，凡人的性命都如同草芥，為了幾個名額，靈虛圣地不惜讓全城凡人遭受血光之災，選拔前連通知普通人離開的義務都懶得做，這樣的行徑在大部分靈師眼里卻都習以為常。

　　生于亂世，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

　　云辰嘆息一聲，緊了緊從路邊撿來的黑色長袍，小心避開猩紅大街上留下的一路尸體。

　　滿城的喊殺聲里，他一點都不起眼，但在一座高塔上，卻始終有人在注視著云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