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飛落,時至深秋。
狂風驟起,不見天日。
藍夜淮手執暗紅長劍,與風起舞,已一晝夜未休。
耳邊忽傳來人聲喧鬧之音,藍夜淮收起長劍,凝神往門口方向看去。
這偌大的院子,早已鮮少人來,青苔都已長滿了臺階,今日,會是誰過來了呢?
喧嘩之人,是一身著婢女服侍的女子,她跑丟了鞋子,跑散了發髻,以極其狼狽的模樣,出現在藍夜淮的面前。
“帥哥,救命!”
那女子似乎用盡全力往藍夜淮的身上撲過來。
藍夜淮側過身子,隨即,“嗵”的一聲,女子正面朝地摔在藍夜淮的身邊。
追在女子身后的,是馮家的管家與一眾下人。為首的馬管家見到藍夜淮,忙停住腳步,將手中的鞭子收在身后。
“藍公子,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們家奴才不長眼,沖撞了您,小的給您賠不是了,這就把這奴才帶回去,好好教訓。”
說著,就要過去將女子拉起來。
那女子卻忽然站起來,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藍夜淮的脖子上,挾持了他。
“你們都給我讓開,放我走,要不然我就殺了他!”
馬管家伸出手指對著女子破口大罵,“大膽奴才,你個不要命的,打了大小姐竟然還敢跑,現在還敢對藍公子不敬,等我抓到你,我不扒了你的皮喂狗!”
“狗奴才,你一口一個奴才奴才的叫誰呢!有本事你就過來抓我,來呀來呀!”
女子一邊和馬管家叫囂,一邊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高墻,心中暗暗盤算著,這個距離的沖刺,翻過去應該不是問題。
藍公子還被刀比著脖子,馬管家當然不敢輕舉妄動。
女子看準機會,推了一把藍夜淮沖著高墻飛奔而去,只見她手腳并用,幾下便爬上了墻頭。
女子站在高墻上,雙手叉著腰,沖著下面的一眾人嘲諷大笑,“哈哈哈,想抓我?回去告訴你們大小姐,以后我見她一次,打她一次!”
說完,正欲順著墻跳下去,卻感覺耳側一陣陰風襲來,下意識揮出一拳,竟被人接住了。
藍夜淮垂眸看了眼這個張牙舞爪的女人,提著她的胳膊,毫不憐惜的將她扔了回去。
“我擦!我是跟你有仇嗎?!”
這是女子第二次摔在地上了。
馬管家一眾人齊上陣,七手八腳將女子捆了起來。
“多謝藍公子出手,這奴才頑劣得很,而且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這些三腳貓功夫,想抓住她還真是費了些力氣。”
藍夜淮淡淡道,“這奴才今天惹了我,明天我會去馮府要個說法。”
馬管家當即愣了,忙低頭哈腰賠不是,“這這都是小的的錯,不該讓他闖進來,還請藍公子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馬管家的求情惹惱了藍夜淮,他蹙了下眉頭,冷哼一聲,“等著我送你們回去?”
“不,不敢,小的這就走,這就走。”
馬管家轉過身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帶著一眾人離開藍府,心中余驚剛過,抬腳便踢在了女子的身上,“都怪你這個害人不淺的禍害。”
翌日。
藍夜淮登門造訪,馮家主母閆承柳與馮大小姐馮晚霜迎客,大廳中間跪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子,正是昨日大鬧藍府之人。
“昨日驚擾了藍公子,是老身管教不嚴,這奴才是生是死就交由公子處置了。”一番客套后,閆承柳提出。
馮晚霜接話道,“我看直接就應該亂棍打死,若不是想聽聽藍公子的意見,她哪能活到今日。”
“既然馮夫人這么說,人我便帶走了。”
藍夜淮起身告辭,似并沒有聽見馮晚霜的話。
跪在大廳中間的女子,抬頭看了看藍夜淮,心中暗暗盤算著,跟他走與留在這里活下去的可能性哪個更大些。
“走。”
藍夜淮到了女子的身邊,輕輕一揮手,捆在她身上的繩子便系數斷了、散了。
自昨夜回來就被捆著,如今女子覺得自己的血液終于活過來了,不再多想,就跟著他了!
身后傳來馮晚霜憤憤不平的話,“娘,你怎么就這么放了那個賤人了,你忘了她昨天是怎么打我的,要不是師父的藥好用,我的臉現在都還腫著呢。”
“你以為她在藍公子的手里,能活過幾天?不過是早晚的事兒,何必著急。”
馮晚霜笑了起來,“那就讓她多受幾天折磨吧,我忽然不想她那么快就死了。”
馮家母女二人的話,聲音不小,顯然并未在意藍夜淮是否會聽見。
藍夜淮的確不在意,這樣的話,他聽了不知多少。
但他身后的女人,卻不能不在意。
這攸關的,可是她的生死。
她本是二十一世紀特種兵,她腦海中的最后一個畫面是在與一名國際毒販激戰,再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就看見馮晚霜拿著鞭子要抽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她奪了鞭子,還打了馮晚霜左臉一拳,隨即,就開始了逃亡之路,誤打誤撞的進了藍府,遇見了眼前這個男人。
經過昨夜的徹夜思考,她明白了,她這是穿越了啊!
可是事到如今,她都只聽見所有人一口一個奴才、賤人的叫她,她連這具身子原本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其他的更是一無所知。
但特種兵生涯的經歷告訴她,首要的,是要活下來。
她抬眸看著走在前面男人的背影,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叫什么?”
正盯著他看,忽然聽見他冷冰冰的聲音問道。
“我叫項瓏月。”
她說的是她本來的名字,無奈不知道這個身子的名字。
“瓏月,以后你便是藍府唯一的一個下人了,西院的屋子,你隨便找一間住,缺什么東西自己去買。”
項瓏月抬頭見竟然已經到了藍府的大門,接過藍夜淮給她的銀票,她呆在原地。
這又是什么情況?
“愣著干什么?”
項瓏月看著手中的銀票,“你不怕我拿錢走人嗎?”
藍夜淮好像聽見了什么笑話,“馮家人不會放過你,你以為你能跑到哪兒去?”
項瓏月驚了一下,她對這個世界絲毫不知,對馮家不知,對眼前這個男人不知,她什么都不知道,的確不該輕舉妄動。
隨即狗腿的沖著藍夜淮笑,“小的謝公子信任。”
言畢,將銀票折好,塞進了懷里。
項瓏月獨自一人在西院逛了半天,不得不感慨,藍府果然是個大戶人家,單單是一個西院,就有六間大小不一的屋子,選了一間陽光正好的走進去。
幸而,該有的東西都有,項瓏月將落了灰塵的被子拿到院子里曬,回頭,盯著門頭上的“燕回閣”三個字笑了,這屋子竟還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