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芷心中風(fēng)起云涌,但是面上絲毫不顯露,她依舊是那個干練美麗的職場女王,依舊是通情達理的白慕芷。
“何小姐好些了嗎?撞傷她的人抓到了嗎?”云臻只說何夕是被人撞傷的,所以她并不知道詳情。
云臻依舊是以往的態(tài)度,對她彬彬有禮,但是并不逾越。他把她帶到樓下客廳,讓人給她倒了杯水。
“她好多了。你怎么過來了,最近工作不是很忙嗎?”
“你這邊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不放心,所以請了假過來看看。那個何小姐她,是你的朋友嗎?怎么以前沒聽你提過還有這樣的朋友?!?p> “才剛認識的,你不熟?!痹普榛卮鸬暮苁亲匀?。
“奧,這樣啊。”白慕芷斟酌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到,“是什么樣的朋友呢?像許諾這樣的嗎?”
云臻忽然看了白慕芷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緒,卻有點讓人心驚。
“和許諾不一樣?!绷季盟呕卮?。
白慕芷喝了口水,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兩個人坐著也不說話,氣氛一下子有些冷。
過了好一會兒,白慕芷才開口問到,“這里還有房間嗎?今晚我想住下來……可以嗎?”
“這里不安全,一會兒我派人送你回去。”云臻的回答依舊有種巨人千里之外的疏離。
正好這時候有護士來通知云臻說何夕醒了,云臻便立刻去了何夕的房中。白慕芷看著他高大帥氣的背影,手指甲漸漸收攏,不自覺地嵌入了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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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臻到的時候,一眾護士和醫(yī)生都被趕到了門外,那年紀(jì)稍大些的中年醫(yī)生見云臻過來便趕緊走到他跟前,有些欲言又止地對他說到,“云先生,何小姐她……她好像有些不太對?!?p> “那你們怎么還在外面呆著?”云臻的口氣中隱隱有些不滿。
那中年醫(yī)生趕緊解釋,“不是身體有些不對,是整個人的行為不對,她剛才醒來就要鬧著出去,我們攔著沒讓,她就生氣了,把我們趕了出來。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
“云先生自己進去看看,看了您就知道了?!?p> 云臻推門而入的時候,何夕正坐在梳妝臺梳頭,她的頭發(fā)本就長,不扎馬尾披散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及腰,有些蒼白的臉遮在頭發(fā)中顯得格外小,也越發(fā)襯得她那雙杏眼很大。這時候的她,真的很美。
但是云臻明顯感覺到,此時的畫面不但美,還有些詭異。
何夕端坐在梳妝臺前,眉眼平靜柔和,手里的梳子正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梳著一縷青絲,動作慢而優(yōu)雅,從骨子里透著端莊貴氣,就連嘴角的那點笑意,都有種說不出的清遠孤傲。
云臻幾乎一下子就看出來,這不是他認識的何夕。
何夕也從鏡子里看到了云臻,她放下梳子緩緩轉(zhuǎn)過身體,朝云臻微微一笑,柔柔問道,“這里你說了算?”
云臻看著她,說,“是?!?p> “我要出去,你放我走,他們剛才都不讓我出門?!?p> “可是你受傷了。”
“皮肉傷而已?!?p> 何夕邊說邊起身走向云臻,因為她的傷流血過多,所以看起來臉色還十分蒼白,但她好像渾不在意的樣子,執(zhí)意要出這道門。
云臻問她,“你要出去干什么?”
“去報仇啊?!彼钢感厍暗膫?,語氣卻依然柔柔的。
“你知道是誰傷的你?”云臻問這話的時候,已經(jīng)收回了探究的眼神,眼底一派了然。
這話他不是問何夕的,而是問眼前的“何夕”的。
“我知道,他刺我的時候我看到了,要不是我躲了躲,早就死在那個人的刀下了?!?p> 怪不得!云臻之前還覺得奇怪,怎么于齊昊的匕首和何夕的心臟剛巧偏差了幾分,按照后來醫(yī)生的判斷,當(dāng)時的何夕被下了很重的迷藥,挪動身體都很困難,更別說躲過一把刀了。原來在被刺的那一剎那,何夕已經(jīng)變成了眼前的“何夕”。
見云臻不回答自己,她又走近了幾步,然后在云臻前的兩步距離時候停下。
“是你們救了我,我不會傷害你們的,但是我現(xiàn)在要走,請你和你的人都讓開?!?p> 這樣的何夕真的太奇怪了,她雖然看著比平時溫柔了許多,但是言談舉止中總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感覺讓人無法親近,這種氣質(zhì)渾然天成,仿佛她本該如此。
睡在不遠處房里的小尹聽到動靜以為何夕的身體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套上衣服過來看她,推門進來正好看到她要出去,趕緊要上前阻攔,卻被何夕一個涼而狠的眼神制止了。
“小夕,你,你怎么了?”小尹訥訥地問。
“我阿爹說過,要是被別人欺負了就要討回來。”
然后她穿著睡衣,拖著拖鞋,氣度優(yōu)雅地出了房間。
小尹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然后轉(zhuǎn)頭問云臻,“云哥,這怎么回事?”
云臻沖她搖搖頭,示意不要打擾她,接著也跟了上去。
白慕芷這會兒還坐在樓下客廳里等云臻,猛地看到何夕下樓,她微微一愣,隨即立刻調(diào)整好面部表情,十分客氣地起身打招呼。
“何小姐,聽說你受傷了,現(xiàn)在好些了嗎?”
何夕眼神略過白慕芷,然后微微一滯,停下了腳步,就這樣靜靜地盯著她。
白慕芷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發(fā)毛,面色也不太好看,她問何夕身后的云臻,“這是怎么了?何小姐好像不太喜歡我啊。”
小尹聞言,翻了個白眼。她怎么沒看出來何夕不喜歡她!
何夕卻好像并未聽到她的話,輕輕“咦”了一聲,對白慕芷說,“我已經(jīng)好些年沒看到你這種不完整的人了,幫你牽魂的人本事倒不錯,讓你可以和常人一樣生活?!?p> 說完,她忽然轉(zhuǎn)頭問云臻,“是你吧?”
云臻爽快點頭承認,“是?!?p> 何夕笑笑,“你倒有些本事?!?p> 白慕芷聽得云里霧里,想要開口詢問,但是何夕已經(jīng)從她面前走過,姿態(tài)高傲疏離,仿佛根本沒把她放在眼中。剛才她的眼神更像是看一樣?xùn)|西,而不是看一個人。
這時候許諾慌慌張張捧著白赤玉瓶從樓上下來,邊走邊喊云臻,“云哥云哥,有動靜有動靜,果然有人潛入玉王府打算偷玉瓶,好還咱們擺了陣……”
話到一般戛然而止,他看著客廳里面面相覷的幾個人,震愣了一會兒,問道,“你們都怎么了?……誒?妹子你怎么起來了,小心傷口??!”
何夕回頭看向許諾懷里的白赤玉瓶,又看看白慕芷,然后對云臻說,“你找錯人了,她不是你等的那個人?!?p> “我知道?!痹普楹孟癫⒉灰馔?。
這句話讓白慕芷的臉色變得煞白,她攥緊拳頭,死死地盯著何夕。
“何小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誰知何夕并未理睬她,只是看著云臻,仿佛對他十分感興趣,微笑著說,“你這人倒挺有趣的,挺合我的脾氣。”
白慕芷氣炸了,她從來沒有被別人這么忽視過,也沒有被人這么羞辱過。什么叫她不是云臻等的人,她不是,難道你何夕就是嗎?這話說的未免太不要臉!
眼見何夕走遠,她忽然出手去拉她,“你給我等等,把話說清楚!”
誰知她的手指還未碰到何夕,何夕猛一轉(zhuǎn)身,兩指輕輕捻住她的手,然后輕輕一揚,白慕芷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不要碰我!”她的溫柔的眉眼間忽然有重重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