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言施將青衣所給之物與所求之事寫成奏折奉上,朝堂上炸起波瀾。
劉爍第一個跳出來道:“皇上,臣以為不妥,鍛造鐵器乃國家大事,怎可被一介商賈拿捏。既玄青衣獻寶有功,王上論功行賞便是。”
“附議。”
“附議……”
青衣對他陽奉陰違,劉爍自然不會讓她好過。她有所求是吧,那他便讓她所求之事不能得償所愿。
劉爍的話引來滿朝文武的一致贊同,杜千飲卻幽幽的問:“那當賞何物?青衣財傾天下,只差名與權,敢問王上您是打算給權還是給名?這賞賜給重了引得眾人不滿,給輕了卻會引得青衣心生不憤,若因此攜寶遠走他國,眾位又能當他如何?”
青衣非蜀國人,又有才,他若因此心生不滿帶著這灌鋼練制之法遠遁他國誰不歡迎,他想要的又不止蜀王一人可給。
中散大夫段宗忽然出列,幫著劉爍回答道:“這蜀國可是他玄青衣要來便能來,要走便能走的不是,他竟居于蜀國便得尊我蜀國之律,聽我王之調譴,不若,一召令下將其囚之也不是不可。”
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商賈,區區一介商賈意竟敢與上士作交易,他玄青衣以為他是什么。
一時間殿上寂靜無比,段宗以為自己勸說住了眾人,心頓感得意,跪地請示道:“王上,臣愿攜重兵包圍玄青衣住處,讓其交出灌銅煉制之法。”
“不可。”太子太傅出列,向蜀皇行了一禮,高聲道:“青衣雖為一介白衣但因紙張緣故受天下學者敬之,若無由頭便囚禁,怕會引起哄亂。”
“太傅太過慮了,士農工商,哪位學者會與那下賤之人出言。”
段宗冷冷一笑,端木東臣聽他出言辱罵青衣心中頓起無名之火,出列道:“段大夫此言差矣,青衣前陣子被皇上封為鄉長,可不是一介白衣,請大夫大人言語警慎之。”
“哦,端木待郎不說老夫倒是忘了,這玄青衣既為皇上封的鄉長就該將皇上分憂將灌鋼煉制法獻上?”段宗猛的跳了起來大聲喝斥道。
“王上,玄青衣有才制出紙張造福社會蒙王上看重封為鄉長,皇上對玄青衣有知遇之恩,如今玄青衣擁得灌鋼煉制之法卻不奉上還借此欲得農具筑造之權實乃不義;食君之祿卻不分君之憂,實乃不仁;這玄青衣此人真乃一個不仁不義之人。”
劉爍嘴角露出一絲陰險的笑,段宗他原本就是劉爍的一只瘋狗,向來是劉爍逮誰,他便咬誰的。
“你……”
端木東臣一個剛入官場的新秀怎么可能是這老謀深算的段宗等人的對手,一大頂帽子扣下來,為至友辯言的端木東臣只能指著段宗和劉爍急紅眼,滿口發干發不出一言。
高坐上座的蜀皇聽到一群臣子吵吵鬧鬧的,不由覺得一陣頭疼,出聲喝斷道:“好了,眾卿先行退下。”問言施,“大司農如何看?”
段宗與端木東臣撇了對方一眼,各自冷哼一聲退下。
言施出列,一板一眼的說:“臣覺得答應玄青衣之求便是。”見段宗劉爍等人腳步微動欲再次開口,不由搶先道:“不過,這新開的煉制部上下的人必須由工部的人擔任,而青衣只能擔一個督造之職。
督造是能提供技術的指導,不能過問煉制部一切事物。既是如此,一個有名無實督造,量他玄青衣也不能翻出什么風浪。”
言施的話皆經過深思熟慮提出的,自然不是段宗那隨口胡言之人可比。
蜀皇思慮一番覺得可行,不由讓人擬旨新成立兵器制造所,由冷夜城兼監冶謁者之職管兵器制造所一切事物,青衣兼督造之職,不參與一切事物。
“督造之職,不參與一切事物,啍……”
青衣接到委任后非常的不滿意,一個虛職滿足不了她,隨手的帛書丟至一旁。
不能直接碰觸到鐵料,她的打算不就落空了,枉她熬了兩天夜畫圖,心中頓時將言施罵了幾十遍。
“砰……”
玉清明本欲來與青衣告辭,入屋卻見到青衣氣呼呼的將一物丟到他腳邊,不由蹲身撿起,有意無意的瞄了幾眼上面的內容。
“玄公子。”
玉清明拱了下手,將帛書放在青衣一旁的玉案上,見青衣滿臉怒色生暗氣的樣子很好可愛,嘴角不由微趐,輕聲問道:“青衣可是欲謀兵器制造所?”
“嗯。”
青衣抬頭凝視著他,玉清明忽然露出一絲微笑,溫聲道:“清明可幫你。”
“哦。”
玉清明滿是自信的話讓青衣微微的蹙眉,他幫她,他會幫她設計他的小兄弟。
“夜城是有弱點,他的弱點就在初出茅廬還什么不懂,若我們從細節出發,我想夜城不會發現我們暗中動過手腳。”
馬車“嘀嗒嘀嗒~~”的穿過街巷,驚飛了幾只野狗停在一間作坊前。煉制部到了,小三扶著一身竹色衣袍的青衣下馬車,一身白袍,頭戴著玉釵的玉清明緊跟在她的身后。
新開的煉制部從上到下都是工部的人,青衣他們是最不受歡迎的人物,卻因她頂著個督造之職不能將其驅趕,青衣等人來到之后收到的皆是冷眼。
冷夜城領了任務后便與平時不同,對青衣等人皆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煉制部中的一切大小事皆不讓青衣沾手。并讓人給青衣泡了一壺茶,讓她一旁看著便行。
督造,督造便是看著別人打造,有時提一點意見,沒事一旁喝茶擊。
“夜城盯我盯得真緊。”
青衣望著前方不時投來監視目光的冷夜城,頓感無語了,還真把她當賊了,她都還沒想到手。
玉清明淡淡的應:“他這個人從小就那樣,公私分明,我們還麻痹他一段時間,有些東西不一定要我們親自動手才行。”
青衣點了點頭,拿著一枝炭筆在白紙上圖畫。一支槍被青衣拆分成了幾個部分,分畫在不同的白紙上,用后世的素描技術,槍支的每一個部分都被畫得栩栩如生。
青衣將部分的圖分交給不同的人打造,將核心的拿到外邊的一間不起眼的老打鐵鋪打造,這樣可以以防槍支的結構不被人得到。
鐵,銅鐵,一支屬于她忠心的匠者,這是她此時最想要的。
青衣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在青衣將圖交給一個工部的匠者看時便有不少的人收到風聲,但因為青衣把圖紙看的嚴實方沒當夜便送到言施和劉爍的書案上。
一個工匠鍛造一個手槍的部分,言施等人也不明白青衣到底弄這個東西有什么用。
時光一直在溜走,一個月后,青衣督造的第一批農具正適入田試用,試用后效果很好,君民同樂。
而就在眾人放空警惕之際,玉清明一招釜底抽薪收買了管理鐵料的工部員外郎,謊報了此次用減的農具鐵料,一下子偷掉了鐵庫中三成的鐵料。
之后青衣退出煉制部,將權力盡數還給冷夜城,就當做她給他的補償,但煉制部中卻還是有她的人暗中潛藏,無時無刻伸出罪惡的小手。
冷夜城在官場上就是一個初生的牛犢,跟本就沒想過去記這批農具的用料多少,廢料多少,真正用得的又多少……也活該被青衣與玉清明算計。
鐵料偷出后被青衣秘密送往蠻城,玉清明懷疑過,但最終不了了之。
青衣最大的收獲是一把手槍,雖然還沒有制出子彈,但也讓她高興好幾天睡不著覺,總覺得有了它,心里便有了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