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貝思感覺到隔壁房間聽上去仿佛是在搬東西,幾個箱子落地發出沉重的聲音。接著還有人在大聲咒罵。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是,有個人出現在她的身旁,并開始給她松了綁。她認為這是要把她押往別處去,只是換一個地獄而已。
“站起來!”他命令母女兩人,“聽我說,你走運了。老板準備放你們走,不過要蒙上眼睛,用馬車把你們送到離這里很遠的地方。如果你敢把這事出去亂說,不管你在哪里我們都會找到你,并把你們殺死。明白了嗎?”
瑪麗貝思簡直不敢相信這番話,所以只是點了點頭。
“那就走吧。”
當他們穿過那間屋子,她看到了查理斯,或者說是看到了他的殘缺不全的軀體倒在桌子上,面孔、頭發和頭皮已無法辨認。
瑪麗貝思感到一陣惡心,但她看出來查理斯似乎還沒死,不過肯定活不了多久了。
“往前走!”
看到查理斯這幅慘象,她心里充滿了恐怖。她想到必須做點兒什么,于是腦子里浮上一個念頭,但那只不過是雛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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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審判之眼的格拉斯隊長,之前上頭傳下話來,說是如果發現瑪麗貝思或者叫斯特拉的孩子的下落,就要馬上通知你們。”
巴洛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們發現了什么情況?”
“剛剛收到了銀色黎明騎士團傳來的報告。在邊境附近,發現了一個迷路的婦人和一個孩子,相貌特征和名字都完全符合。所以對她們當即采取了保護性措施,現在他們的人正打算把她們護送到管制區。”
巴洛對坐在桌子對面的馬斯頓輕聲地說:“看來咱們已經找到了瑪麗貝思和那孩子了。”
馬斯頓緊緊抓著桌沿。“格拉斯隊長,她倆都好嗎?”
“據他們的人報告,那女人挨了一頓毒打。臉上有瘀青和劃破的傷痕,那孩子有一只手燙傷很厲害。不過已經對她們進行了急救,報告中也沒有提到別的傷情。”
格拉斯隊長看了一眼正在祈禱的他們,接著說:“還有件事有點蹊蹺。”
“什么事?”
“隊員說那女人不肯說話,發了瘋似的要筆和紙。然后,她就發瘋一樣地亂寫,說是腦子里記了些東西必須寫出來。”
馬斯頓記起了銀行的那次失竊案的真相,以及瑪麗貝思那超人般的記憶力。倒抽一口冷氣:“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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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貝思寫下的文件足有六頁之多。
目前,凱瑟琳她們在一個帳篷里緊張地研究了一個小時,但最后還是沒有得出一個確定的結果。
最后,維尼婭認為馬車不會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行駛,肯定是為了把人弄糊涂而轉來轉去的,所以實際路程要顯得更長。接著,她試為大家指示出一個地點,在這些路線的起點周圍畫了一個圓圈。
“就在這一帶,就在這一帶的某個地方。”
接著,是一陣沉默。
“這個地區,方圓至少有五平方公里。”
“那我們就把它徹底搜查一遍,”凱瑟琳回答說,“分成幾個小隊搜查。”
瓦羅提出疑問:“那么,我們到底要搜索什么呢?”
托姆也點著頭回答:“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大家都確信一點:瑪麗貝思被扣留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大本營。
“瑪麗貝思,”托姆回過頭來說,“你還有任何線索是沒有告訴我們的嗎?”
但她堅定地回答:“我全都告訴你們了。”
過了一會,瓦羅說:“大約在那個叫戴維斯的人停止喊叫的時候,你說有一陣很響的吵鬧聲。”
“不,是一陣忙亂。有人忙亂了一陣。我聽到有人搬動東西,諸如此類的聲音。”
“他們也許是在搜尋什么東西,那會是什么呢?”
“你離開的時候,對于這陣忙亂有什么想法嗎?”
“再說最后一遍,我不知道。”瑪麗貝思搖搖頭,“我對你們說過了,一看到查理斯的樣子我便嚇昏了頭,什么也不記得了。”
“等一下,也許有一種解釋。”
所有人都看著維尼婭。她雙眉緊皺,看上去在專注地思考。“瑪麗貝思聽到的那些動靜……他們不是在尋找什么東西,而是在收拾東西搬家呢?”
“很有可能,但是他們要搬動的應該是各種物資,而不是家具。”
“除非,家具是用作掩護用的。”
這時,托姆大喊:“天啊!那座廢棄大宅!我們從旁邊經過時,他們差不多都裝好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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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之后,銀色黎明騎士團徹底搜索了這個宅子。
當他們發現查理斯時,他已經昏迷了,渾身都流著血,而且燒傷也很嚴重。
露卡對后面的人喊:“快點!這人不能再耽擱了。”
“看這人的臉色。”赫魯斯打趣地說,“如果咱們找個地方喝杯酒,也許是為這可憐的家伙臨終做件好事。”
“別胡說了,赫魯斯隊長。”露卡向瑪麗貝思看了一眼。
她正癱坐在地上伸長脖子想看看查理斯。她神色緊張,嘴唇不停地顫抖著。
赫魯斯道歉說:“對不起,女士。我們忘記你在這里了,干我們這一行的,對生死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
過了好一會兒,瑪麗貝思才弄懂了這人的意思。她問道:“他……怎么樣?”
“情況很糟。”露卡此刻正用清水洗查理斯的臉。他仍處于半昏迷狀態,盡管用了止痛藥膏,還是痛苦地低吟著。
瑪麗貝思搖搖頭,她伸出手去,想摸一摸查理斯,那怕是隔著蓋在他身上的毯子也好。她眼里含著淚水祈禱著,不知道自己的話能不能被神聽到。
“原諒我吧!請原諒我!”
“他是你丈夫?”瓦羅問道。
“不。”
凱瑟琳接著問:“男朋友?”
“是的。”瑪麗貝思這時眼淚忍不住地涌出。她在求他原諒,就像查理斯曾經求她原諒一樣。
她聲音顫抖著說:“他的眼睛會瞎嗎?”
“現在還說不好,在這里我已經沒有更多的辦法了。”
“至少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