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靈魂里唯一的美好,生煞不能吞吃,依舊留在他體內。”串瓷玥喃喃自語,似乎在分析,又似乎陷到了這悲哀無助的情感里。
禾焰停下腳,鄭重道:“瓷玥,若是你羨慕他們這唯情最大的選擇,且視之為佳話,你會是下一個麥離或言無懼,會同他們一樣害人害已!”
串瓷玥一凜,這話極是刺耳,雖然她知道禾焰是對的,但還是不服氣的撇了撇嘴,“你行,殺了我也不會讓我去作惡,不也沒下去手么!”
禾焰語塞,索性不再看她。他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前方退避三尺的瘴氣,“你說的有一點兒不錯,幸虧他留了這么點好,所以體內還有殘魂。我一直在想,這瘴氣為何能讓殘魂蘇醒?!?p> 說著他突然住了腳,向一側的瘴氣伸過頭去,輕輕吸了一點兒。
串瓷玥嚇了一跳,“你干嘛?”
晚了,禾焰一臉痛苦,緊咬牙關,串瓷玥似乎能聽到他牙齒咯咯作響的聲音。串瓷玥急怒,一臉指責地從他腰間找解藥。禾焰卻擺了擺手。摸約一刻鐘后,禾焰除了臉發白,其它倒是正常了。
“有意思,原來這……根本不是什么瘴氣?!?p> 串瓷玥一臉氣惱中添上了求解二字。
禾焰沒有火上澆油,“那不是中毒的癥狀,渾身絞痛卻不出自哪個具體部位,所以……”禾焰一臉思索,猶豫了一下,“那并不是病痛,那是魂痛。這似乎是傳說中的無垢正氣!熱崖谷有一孤本叫《恙源》,里面提到世上有正氣之精,至潔至圣,是以起名無垢正氣。”
“既然叫正氣,為何會讓人絞痛?”
“身體的痛是為提醒人醫治,本就不是壞事?;晖锤欠N警示和提醒,提醒人靈魂中的骯臟。因為人有正邪兩根,但無垢正氣與邪根煞氣絲毫不能相容,所以靈魂就會醒痛。這就解釋了為什么只有魂力可驅動這氣,解釋了為什么言無懼會清醒掙扎,也解釋了為什么風元潞不能來此,感覺不到煞息的原因。全都能合上!”禾焰思忖道。
串瓷玥站了一會兒,輕聲道:“既然正氣醒魂,那他的話……可信?”
禾焰卻猶豫了,“我……不確定。因為……殘魂就是殘魂,他不記得這話是如何從家主那里得到的,也不真正記得他為何不去落池。他不記得的該都是苦毒惡念。我們只能說麥離的確曾想救他。而那個為情成煞的原因即便很有可能,但一定不是唯一的原因,那不可知的其它原因也許會讓你直接送命。”
串瓷玥知道禾焰說的沒錯,但言無懼的這一句煞息可除,卻帶著巨大的誘惑,讓她無法放下。
禾焰瞧得出她的心思,嘆口氣道:“我們也不急這一時下結論,眼下先去與鳳還他們會回。高興一點兒吧,至少我們暫時解決了言無懼這個頭疼的問題,煊學也好,盛元也好,少了個大大的威脅。”
兩人繼續向前,一路無話。當他們穿過了樹林時,兩個人楞住了。眼前居然又是落朱藍顏的落池!這怎么可能?兩人取道南鴻煊,走得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禾焰突然對著西北方向尖嘯!回音繚繞,但又恢復寧靜,禾焰繼續,但沒有任何回應。串瓷玥出犀探人,也發現了這地的奇異。此地居然出犀無應,眼前的奇花異草只是燦爛著,卻于自己絲毫無感。
這下串瓷玥知道靈心玄失效的原因了。這里所見非實!離開時所記住的景物不是真的,自然回不去!兩人大大向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覷。
禾焰面色奇異,“這是玄陣?”
串瓷玥果斷搖頭,“定然不是,無玄感,也無玄物之犀!”
禾焰想了想道:“不知道鳳還他們是不是也發現了問題,……若是沒有,他們會在原地;若是發現了,應該會往出退。我們只能冒險先回去北麓,從那里往里走?!?p> 一個時辰后禾焰與串瓷玥順利到達了北麓并再次穿越了北林。在眼見空曠之地的落池時,一個身子憑空冒了出來,與禾焰正撞在一起。
禾焰從地上跳起來,揉著腦袋吼道:“你們從哪兒冒出來的?這種時候還顧得上開玩笑!”
屈鳳還一把拉住串瓷玥,孟潯堇則扶住禾焰,一齊往林子里拖了幾步才停下。屈鳳還松口氣道:“哪里顧得上開玩笑!幸虧小姐在這兒,我正擔心回到林子被瘴氣毒死呢?!?p> 原來兩人走后,屈鳳還要拾掇出個地方休息,讓孟潯堇去找些柴燒火??擅蠞≥酪簿驼{頭往山坡上走了兩步,轉頭卻不見了屈鳳還。開口喚他,卻見瑪瑙草地上空無一人,屈鳳還在眼前憑空消失了。
屈鳳還聽到孟潯堇的聲音應了,卻見孟潯堇一副沒聽到的樣子。屈鳳還知道有問題,急忙按著孟潯堇調頭的方向邁了過去,兩人撞到了一起。兩人試著再往回走,卻怎么也回不到那棵栗子樹那兒了。每次轉彎,場景都會大變,但卻總能看到進來時那池藍湯。兩人只好先往回退,撞上了串瓷玥兩人。
四個人搶著說完,屈鳳還思忖道:“很像幻術但又不是。”
孟潯堇驚道:“那就太危險了,我們像瞎子一般被牽著鼻子走,若是將我們帶往懸崖,我們豈不是也就跳下去了!”
“我倒不這么想,要真是這樣,你們這會兒已經死了,哪里還能站在這里說話?!瓱o論這是什么,這都只是為驅人而設,并不是為了殺人。”禾焰道。
串瓷玥點了點頭,看向眼前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峰,輕輕道:“看山不是山,是謂隱山,隱得是以前的靈宮,所以有異術不奇怪。”
串瓷玥又看向落池,“哥哥,這里外有無垢正氣驅煞,內有異術驅人不傷人,你覺得這落池真會讓人灰飛煙滅么?”
“即便你說的有道理,我還是覺得太冒險了!再說你能確定哪一個落池能用,我們已經看到兩個了,是不是真的落池還不知!”
屈鳳還也道:“東鴻煊唯一被人認識的只有落池,且都是個灰飛煙滅的說法,多少都該有些道理,的確太冒險了?!?p> “可即便感覺不到風元潞,即便煞境不再,煞息也不會停止生長,我若是明日就煞化,今日有這個可能不試豈不可惜!?”
禾焰正要再開口,一直沉默的孟潯堇突然道:“禾大哥,所有人都有正有邪,就是說不僅瓷玥有煞,我們都有?”
禾焰剛應了一聲,孟潯堇已經一躍而起,半空中傳來他的聲音,“這討論來討論去的聽的頭疼,哪里會有結果,直接試試不就得了?!痹捯魟偮?,只聽撲通一聲,他已經返身躍進了落池,消失不見了。
三人大吃一驚,但這太突然了,誰都沒有估計到孟潯堇的生猛。但現在別無他法,三人懸著心沖到了池邊,往下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