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串瓷玥入宮參見皇帝輫復。大婚前串瓷玥也曾見過他,那是個私下場合,輫復一身便裝,言辭親切,是以對這位皇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而今日再見,不知是不是一身龍袍加了威儀和距離,感覺隔了一層。皇帝倒是場面依舊,玉惠皇城的后宮女眷也不多,大家一派吉祥話并未花太長時間。串瓷玥很高興能很快回府了。
串瓷玥出了宮門,上了馬車,發(fā)現(xiàn)輫子堯正悠閑地坐在里面看書。串瓷玥維持著儀態(tài)進了馬車,一屁股坐下,長出了口氣。輫子堯笑著將道:“有那么辛苦?”
“渾身都發(fā)僵!”串瓷玥微微翹起小嘴。
輫子堯看著她潤澤的心唇,心猛地一跳,于是將唇附了過去。串瓷玥著實羞惱,卻根本無法抵抗這位武門大全引。馬車里動靜太大,車外酉武看了酉宗一眼,見頭頭面無表情,于是也一臉的若無其事。太子府離皇宮并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酉武看了酉宗一眼,心道這萬一要是瞧見什么,頭不夠掉的,于是打定主意不上前,還謹慎地往向后退了退。
酉宗依舊面無表情,聲音如常,“打開大門,太子妃疲累,太子讓馬車直到寢殿。”
酉武心里給頭頭豎了個大拇指,心道不愧是太子第一影衛(wèi),這樣處理也就罷了,重點是能做到面不紅心不跳,著實厲害。
馬車窄小,輫子堯一番下來并不饜足,將串瓷玥裹在寬大的宮裝里抱著跳下馬車。剛進了寢殿,就聽到酉岐的腳步聲正在接近,還沒想好說辭,就聽到酉岐的聲音,“殿下,屬下請脈。”
輫子堯哀嘆有眼色的屬下不多,同時也暗笑自己怎么也會如何失分寸,做出這出格的事兒來。以前聽到誰家公子行了什么荒唐事,總是不以不然,未想到自己也有這么一天。輫子堯搖搖頭,將正羞臊的無臉見人的串瓷玥抱到里間。兩人收拾齊整,這才回到花廳。
酉岐給太子診完脈,笑容里多少有點戲謔,“太子脈象強勁,而且腎火過旺的情況也好轉(zhuǎn)了。陰陽相合自然能相得益彰,太子早該如此。”
一旁的串瓷玥未想到把個脈還能扯上這個,本來已經(jīng)褪了的紅潮又涌上了臉蛋。串瓷玥低頭看自己的腳,正希望沒人注意自己,卻不想酉岐沖著自己就來了,“太子妃,得罪了!”
串瓷玥的老神猛地從不好意思中殺了出來,“這個……。”串瓷玥突然想到,從十歲入煊學,一直都是禾焰為自己把脈,不說此情此景有多感慨,問題是身上的“惡疾”不同于別的,決不能讓旁人知道。串瓷玥果斷推辭,“臣妾自己懂些醫(yī)術(shù)醫(yī)理,這身上好不好自己是知道的,免了這平安脈吧!”
輫子堯溫和地笑了笑,“本殿下聽說這行醫(yī)問藥也是要講眼緣的,合之才有益身心。太子妃看不上酉岐,那就給太子妃再尋個面善的。”
酉岐臉有點黑,心道我哪里不面善了,看不看不都是你說了算。酉岐腹誹著退下。串瓷玥以為這樣就算了,正要起身,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了進來,卻是一身杏色府醫(yī)長袍。串瓷玥驚愕的站了起來。
禾焰行禮,輫子堯放下手中茶碗,擺了擺手,語氣一慣平和,“禾公子是太子妃的兄長,有整個串家要操心,又是醫(yī)門大全引,所以……不必遵駐府規(guī)制,每三日入府一次,只給太子妃請脈即可。”
這確是對府醫(yī)的最高禮遇了,但禾焰明顯毫無感激之色,甚至態(tài)度冷淡,只是在對上串瓷玥時,才有了笑容。
串瓷玥終于反應過來,“臣妾謝過太子。”
“那倒不用。醫(yī)門全引都可以做太醫(yī)院醫(yī)首了,還主動來太子府屈就!再說……,禾公子也成婚了,完全符合皇室宗親府院的規(guī)矩,本殿下確實沒什么破例寬待的!”輫子堯垂下眼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什么?”這消息把串瓷玥砸蒙了。
“太子妃,草民都二十有三了,成個家有什么奇怪的?”禾焰笑道。
“可是……,”
“有合適的就成婚了。”禾焰聳聳肩,似乎這事再自然不過了。
“同誰?”串瓷玥問道。
“伺慈,你知道她心悅我。”禾焰回答迅速。
“早前為何沒告訴我?”串瓷玥皺眉。
“……太子妃的大婚時間太緊,整個串府上下都在忙,哪里有功夫談這等小事?”
“小事!你……哥哥歡喜伺慈嗎?”
“……自然,這都娶了你還問,就是倉促些,委屈她了。”禾焰笑容燦爛,到是有幾分新婚的樣子。
串瓷玥一臉疑惑地坐了回去,本還有一肚子要問,礙于輫子堯在場,卻不好再說什么。
“太子妃,請!”禾焰抬手。
串瓷玥慢慢將手腕伸了過去。禾焰揭開衣袖,……那上面有幾處紅痕。其實禾焰從進了門一打眼就看到了她的變化……
禾焰只覺這一室失色,面前的一切都壓抑灰暗。禾焰盡量不去看她,剛要伸手,卻聽到輫子堯道:“禾公子,皇家規(guī)制,請女眷脈,要用這個,”說著一方絲巾扔了過來,直接蓋在了串瓷玥的手腕上。禾焰愣了愣,面色不豫,卻也沒說什么,隔著絲巾把起脈來。
片刻后,禾焰點頭道:“還是血氣不足的固疾,底子虛浮,我會每日熬了藥送過來。”
禾焰心中復雜。還好,她并沒有出現(xiàn)自己擔心的狀況,輫子堯倒是體恤她。沒了擔心,另一番滋味卻涌上了心底,極為酸澀。
輫子堯溫聲道:“需要的藥材從府庫中取用,若是沒有的,就從酉岐那里支銀子,還有這出診的費用一并支了,本殿下可是知道禾公子的診金是極貴的。”
禾焰的聲音不冷不熱,“太子妃出自串家,禾焰也算是半個串家人,串家人給自己家人盡心,無需麻煩太子殿下。”
“嗯,以前是,現(xiàn)在嘛,她前面得冠輫姓了,所以她的診費輫家出。”
串瓷玥回過神來,知道早前兒這兩人就不對付,現(xiàn)在又借著醫(yī)藥費弄的一室劍光,于是既是打岔,也是要說事兒,“禾焰哥哥,這么大的事兒,你早該告訴我,好好準備一番。這太倉促了。我……能想到的是先擇個好地兒給哥哥另起處府邸,還有哥哥的新婚采辦都要一樣樣都補辦齊了。我床頭低柜中有一雙琺瑯釵倒還稀罕,送給伺慈,哥哥好好過日子,開開心心的。”
禾焰本想說個謝太子妃什么的,卻最終沒有說出什么來,只是輕輕擺了擺手。倒是輫子堯說了句,“瓷玥說的是,本殿下也盡上份心,讓人給禾公子的喜事操操心,添個熱鬧。”
禾焰走了,串瓷玥還坐在軟榻上失神,忘了屋里還有個人兒在瞧著自己。終于,輫子堯伸手碰碰她,她突然驚醒,“什么……事?”
輫子堯卻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去了里間。她看向輫子堯,發(fā)現(xiàn)此時的他完全沒有一絲笑意……深深地望著暈睡過去的串瓷玥,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串瓷玥醒過來外面已經(jīng)將黑,她看到輫子堯正坐在一旁,手里舉著個藥瓶,另一手指尖上還有些碧綠的膏油。串瓷玥縮了縮,想去拽一邊的錦被將自己蓋起來,卻根本抬不起手。輫子堯看向她,將藥瓶扔在一邊,為她蓋好被,坐過來將她連被子抱在懷里,串瓷玥縮了一下,輫子堯一滯,在她耳邊輕輕道:“下次不會了。”
串瓷玥不太了解這個,也不明白是不是男人都會這樣……多變,所以有些呆呆地。輫子堯突然又道:“你看酉宗也說我陽氣旺,所以一時不注意多調(diào)和了些,娘子擔待些。”
看輫子堯這個樣子,串瓷玥倒是有些不忍了,突然想起了酉岐的話,啞聲提醒道:“太子,你……有妃嬪。”